翻开最新一期的《人物与时代》,封面的选题是《上海与香港,谁是未来的经济中心》 ——是的,北京早就被甩出去八条街的距离了,更不用提经济疯狂衰败的台北。香港依然维持着暂时优雅的领先,但在身后追赶的,是一头核能动力般的机器巨兽,它的燃料是人们的灵魂,它的名字就叫上海。
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涌入这个飞快旋转的城市——带着他们宏伟的蓝图,以及肥皂泡般五彩斑斓的白日梦想;每一天,也有无数的人离开这个锋利而冷漠的石头森林——摩天大楼之间,残留着他们的眼泪。
拎着Marc Jacobs包包的年轻白领从地铁站嘈杂的人群里用力地挤出来,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飞快地冲上台阶,她们捂着鼻子从衣衫褴褛的乞丐身边翻着白眼跑过去。
写字楼的走廊里,坐着排成长队的面试人群,每隔十分钟就会有一个年轻人从房间里出来,把手上的简历扔进垃圾桶。
星巴克里无数的东方面孔匆忙地拿起外带的咖啡袋子推开玻璃门扬长而去。一些人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从纸袋里拿出咖啡匆忙喝掉;而另一些人小心地拎着袋子,坐上在路边等待的黑色轿车,赶往老板的办公室。与之相对的是坐在里面的悠闲的西方面孔,眯着眼睛看着 Shanghai Daily,或者拿着手机高声谈笑着。 外滩一号到外滩十八号一字排开的名牌店里,服务员面若冰霜,店里偶尔一两个戴着巨大蛤蟆墨镜的女人用手指小心地拎起一件衣架上的衣服,她们的动作看起来虚弱无力,如同衣服上喷洒了毒药一样只用两根手指拉出来斜眼看一看,在所有店员突然容光焕发像借尸还魂一般想要冲过来介绍之前,又突然轻轻地放开,衣服“啪”地荡回一整排密密麻麻的衣架中间。外滩的奢侈品店里,店员永远比客人要多。他们信奉的理念就是:一定要让五个人同时伺候一个人。
而一条马路之隔的外滩对面,江边大道上无数从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正拿着相机,彼此抢占着绝佳的拍照地点,他们穿着各种大型连锁低价服装店里千篇一律的衣服,用各种口音大声吼着“看这里!看这里!”他们和马路对面锋利的奢侈品世界,仅仅相隔二十米的距离。 老式弄堂里有女人顶着睡了一夜的蓬乱鬈发端着马桶走向公共厕所,她们的眼神里是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怨恨和不甘。
而济南路八号巴卡拉公寓的楼下,停满了一排豪华的轿车,等待着接送里面的贵妇,她们花了三个小时打扮自己,只为了出门喝一个下午茶。 这是一个以光速往前发展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