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间的花儿朵朵,鸟儿鸣鸣,都那样真实而愉悦。那时的她从来不为自己没有父亲相伴左右而苦恼,只追随在一群农家孩子身边跑跑跳跳,日子过得简单而充满了欢声笑语:“娘,芙儿从来没有觉得过委屈。这趟出来就当游览一番,见见世面,回去,我也可以和二蛋哥讲讲这一路的经历,他肯定会羡慕得不得了呢。”
“好孩子……”
心酸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这一夜,母女相拥,无言而眠。第二日大早,柳芙感到紧搂着自己的怀抱有些过于热了。
赶紧起床一探,发现沈氏意识昏沉,脸色潮红,额头滚烫,鬓旁被汗湿的发丝紧紧贴在侧脸……恍然间,柳芙只觉得这个场景竟是那样的熟悉。
丈夫的抛弃,长时间赶路的辛苦,照顾生病的女儿,这让沈氏本来就不算硬朗的身子怎能承受。一如柳芙重生前那样,沈氏终于还是病倒了。
柳芙翻身下床,让守在月苑门口的婆子赶紧去寻大夫。
那婆子却有些犹犹豫豫,脚步徘徊着就是不动。这让柳芙紧张的表情中透出一抹厉色,“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奉了什么命守在门口,可即便是普通的客人,也断没有病了却置之不理的道理。若是因为你耽搁了我母亲的病,到时候就是把命赔上,你也赔不起!” 显然是被八岁的柳芙一番义正言辞给“喝”住了,那婆子神色间闪过一丝忐忑,随即便赶紧转身拔腿就跑。
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沉不住气,柳芙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两侧太阳穴,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强打起精神回到了屋里守在沈氏的身边。虽没有见到柳冠杰的身影,但大夫倒是来得快。
陈果领着个白胡子老头给沈氏诊脉后开了药,说只是连日奔波致身体虚弱,加上受了刺激,肝气郁结,无法疏通,所以一夜病倒也并非无据可依,只需好生调养一个月,身体还是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陈果带着大夫的诊断悄悄禀告了柳冠杰,可他仍旧没有在月苑露面。
但沈氏的病却让柳冠杰在绝望中找到一丝机会。
于是,一个病重半昏迷的妇人,一个八岁稚龄的女孩儿,由不得她们是否愿意,只一辆乌蓬油毡大马车,直接把沈氏母女接到了柳府位于京郊的一座别院里。柳府别院位于京城近郊东南处,倒是个沃野青翠的好地方。四周都是一块块的春田,虽然已近深秋,却仍显翠绿。只有柳府别院坐落在一小片山坡的林子中,显得深幽安静。
对这个地方,柳芙再熟悉不过。因为重生前,除却入宫学规矩的那一年,她守着母亲在此住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没想到历史还是再一次上演了,柳芙握紧了藏在袖口中的粉拳,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