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栎轻蔑视之:“狂妄自大,自欺欺人。”“听着!”黑影打断她的批评,“凡是我们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凡是我们猎杀的目标,还没有一个能够逃脱。我找你,是想给你一个生存的机会儿,别不识抬举。”话已至此,萧栎也不再跟她斗嘴皮子,直截了地问:“那就说说吧,要我怎么跟你合作?”黑影松出一口气:“我就说嘛,你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萧栎强忍怒火,她完全可以用学过的那些擒拿格斗的功夫将其拿下,可她没有这样做。
因为她看到了黑影搭在窗边的右手,它有七根手指,其中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的两根坚硬弯曲锐利如勾,指尖挑着一盾形囊袋,尽管光线非常暗淡,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儿子十岁生日时她给买的平安符。
她的脑子里设想过各种类型的交易,但眼下的状况却是始料不及的。萧栎有些按耐不住:“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黑影反而慢条斯理下来:“你住的那栋楼起了大火,为不殃及你的儿子,我安排人把他带了出来,怕他孤单,还找了个熟人陪伴。——你不打算跟我去看看吗?”萧栎立即发动汽车:“他现在在哪儿?”
银白色的皇冠Royal,像条桀骜不驯的白色幽灵在黑夜里快速穿梭,大约八九分钟后,抵达了那座名为“翠坪山庄”的公墓门口。
轿车减慢速度,萧栎注意到,离入口不远的牌坊下杵着一高一矮两个黑影。旋转车灯,光柱顿时照亮一老一少两张面孔。老的年约六十,肤色暗晦、形容枯槁,若非时不时地抖一下腮帮,肯定会被认为一具干尸,他的右脸似乎受了伤,还在不断往下淌血。少的十岁左右,那身形体貌分明是一个缩小版的蒋毅,只是气质里依稀透出孤傲和倔强,这点同萧栎相近,他正挣开老者的束缚,冲车灯的方向仔细张望。
轿车在绿化带边停下。萧栎跳下车,只往前走了几步便停在那里。车灯从她背后映射,形成一幅黑色的剪影,尽管线条粗略轮廓简单,却足以让那孩子兴奋喊起来:“妈妈,妈妈!”老者腮帮抖得更紧,呈现出喜忧难辨的神色。
也许你会觉得奇怪:现场并无凶手的同党,这一老一少为何不逃脱,非要乖乖待在那里?就让萧栎来回答这个问题吧。她此刻站在离牌坊十来米的位置,那一老一少就在牌坊下,而牌坊周围百余平方的范围内聚集了大大小小近万只蟾蜍,包括绿化带、台阶、停车场,摩肩接踵比比皆是,它们纷纷昂起脑袋,鼓着硕大的眼睛,以向心的方式把二人团团围住。
车灯的亮光使那些蟾蜍产生骚动,它们互相拥挤着,无数肉囊在摩擦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颗颗丑陋的脑袋在明暗交织的光影里显得狰狞可怖。蟾蜍本身不是什么可怕的动物,对人无法构成威胁,可再普通的东西一旦数量多了,也会造成要命的麻烦。就好比身上爬了一条蜈蚣,我们可以轻松弹去,如果是一万条蜈蚣,那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