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妈妈每晚都要给我梳头，并且总夸我，说我发质很好，头发很整齐。慢慢地，我长大了，就像洞穴里的冰锥一样慢慢变高。妈妈给了我一些任务。一学会走路，我就开始把谷子磨成面粉，并且负责打扫屋子。每天早上，东侧的屋门都会飞出昨天的积尘，就连屋子里的死角都会被我扫得干干净净。下午的时候，我会到外面去摘莓果，拾柴禾，同时还负责照看孩子。我把熟睡的小孩背在身上，我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那是一个冬日，我在打扫屋子时，扫到了爸爸的凳子下面。他笑了笑，用脚挡住笤帚，摸了摸我的脑袋。他说我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孩子。这个笑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梦中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弗格斯醒了过来。他肯定是睡着了。望远镜掉在一边，太阳爬得更高了。他正趴在泥沼附近的草丛里，地面有些颤抖。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了那群工人。他们已经到了，一旁的机器正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他们还没有注意到他，橘黄色的挖掘机转了过来，铁铲高高举在空中，锋利的刃口仿佛要进行攻击一般。

“停下，”弗格斯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快停下！”

车里的人没有听见，但朝着泥沼走去的另一个人却听到了。他突然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弗格斯。

“停下来，求求你们了。”

那个人朝弗格斯挥了挥手，仿佛在说，如果再不让开，你就会断成两截。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弗格斯朝前走了两步，以便车内的司机看到自己。

“停下来，”他又叫了一遍，声音很大，整片泥沼附近都听得见，“这里面有具尸体。我叔叔报了警，他们已经赶过来了。”

“警察？”司机诧异道。

“尸体？什么尸体？”车外那人问道。

一辆警车闯入视线，接着又是一辆。但光看颜色就知道，一辆属于北爱尔兰，一辆属于南方共和国。两辆警车颠簸着开了过来，停在不远处。车门“砰”的一声打开，几名穿着警服的人下了车。弗格斯注意到，叔叔是从共和国警察的车上走下来的。他朝着弗格斯和几名工人的方向指了指，警察开始朝着泥沼走过来。他们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时而被茂密的野草绊上几下。达力叔叔跟在后面，两手揣在丁尼布上衣的口袋里，似乎早就知道这块泥沼地“机关重重”。

“倒霉，”弗格斯听到一名警察骂道，“我的靴子毁了。”

“这地儿真烦人。”一名北爱尔兰的皇家警察跟着嘟囔道。

“到底怎么回事？”司机问道。他已经从车上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