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更多的警察赶了过来，七嘴八舌地争论着边界的位置。女孩儿的尸体也从一场令人头疼的凶杀案演变成为一次很有价值的发现。每个人都说女孩儿是自己发现的。弗格斯静静地听着，达力叔叔远远躲在一旁。

直到中午时才有一名警察想起了他们，用车把两个人送下山去。他们从茵切昆取回车子，再次从边界穿了回去。这次守卫关卡的是另外一名士兵，一个秃头的大个子。这人看起来好像在几分钟内喝了十品脱的啤酒一般。他要求达力叔叔出示驾照，但看的时候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好像害怕上面有跳蚤。

“老天，”达力叔叔说，“劳合·乔治①在勾画那条该死的边界线时，胳膊肯定被人撞了一下，竟然把德玛理士划给了北爱尔兰。”

“什么意思？”

“咱们多数都是反英斗士②，划在北爱纯属等着挨枪子儿。”

两个人开车进入洛斯卡林，将车上的泥炭卖给了达力叔叔的一个朋友——弗兰克，只留下了三袋。达力叔叔的那位朋友是做五金生意的。两个人在那儿停了一阵，喝了几罐啤酒，将近三点钟时才进入德玛理士的郊区。

经过加油站的时候，他们发现弗格斯的爸爸正在为一辆蓝色的罗孚车加油。达力叔叔按了按喇叭，弗格斯的爸爸抬起头来。村庄里一片宁静。风格现代的天主教堂静静地耸立着，穹顶颇似飞碟，一架废弃的不明飞行物。两只狗儿相互抱在一起，在芬妮屋酒吧的外面睡着了。达力叔叔在这家酒吧里租了间卧室，在这儿打工。

“我已经喝晕了，”达力叔叔说，“我会送你回去，不过就不进屋了。替我向你妈妈问声好，给她一袋泥炭，这样她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两个人转入村庄尽头的一条小巷，车子停在了弗格斯家的白色平房前。午后的阳光下，这里也被染上了一丝愉悦的气息。玫瑰花已经枯萎。前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B&B③”。弗格斯已经记不清上次有人来买花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几个美国人来过，想买玫瑰花根，但随着暴力事件的升级，顾客渐渐绝迹了。

弗格斯跳下车，从车上抱起一大袋泥炭：“好了，阿叔。”

达力叔叔挥了挥手，车子开走了。

弗格斯把泥炭拖到屋后，突然发现妈妈正站在那儿晾衣服，嘴里叼着衣夹。她转过头来看了弗格斯一眼，金黄色的头发被风吹到了脸上。

“帮我弄下，蠢蛋！”她说。

“什么？”

她把衣夹从嘴里拿出来：“帮我弄下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