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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梅宝追着问。

然后，欢媚的画便成了他最美的一幅作品，他把她的影子记在了身体里。那晚，隔壁的棋牌室闹哄哄的，却遮不住她的叫声；那晚的星星很亮，却不及她眼中的光彩。这之后，她陪他过了七十八天的生活。

这七十八天是他的天堂，至今都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子，她一蹙眉一浅笑，全都成了他的画；他们牵着手，在这胡同来来回回地走了很多次；他们坐在八月的屋顶上，看满天的星星，唱不着调的歌，唱着唱着便会吻在一起，星星都羞得躲了起来。她写日记，每天都写，却不让他看，她说：“女孩子总有小秘密。”这一点他是相信的，如同她总是找各种借口对他说需要钱，这也是她的秘密。

房子是他母亲留下来的，母亲倾尽一生努力留给他的家产。现在，他收来房租却悉数地给了欢媚。她总是歉疚地接过钱去，然后抱住他，用力地吻，有时候他会感觉到脸颊上湿湿的。

做这些的时候，他心甘情愿。他相信爱是有回声的，你喊她一声，她便会回应一声。这个女人填满了他的心，只要她在，日子就是满满的，夜里睡醒能摸到她，他就无比安心。

才几十天的时光，他便着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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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宝说：“她骗了你，是吗？”

是的，最后的两万块钱取出来后，他听到阳台上的欢媚在打电话，她说：“你来拿还是我去给你送？”语气软软的，却像把利剑一样穿了他的心。

他跟在她的背后，走了大半个城市。他看到她把钱给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有着一头长的发，黑且瘦的脸，他的手抚上欢媚的腰，他的欢媚躲了躲。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欢喜的，但是，她穿了他最爱的那件白纱裙，那裙子是他去杭州的时候买给她的，有开得极低的领和张扬的下摆。这衣服像最有效的催情剂，她只要赤裸着身体穿着它，他的每一个细胞在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就会迅速地燃烧起来。她说过这衣服只穿给他一个人看。可是，现在，她穿着它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把从他那儿拿来的钱给那个男人。

正是盛夏，阳光这么好，他还是觉得冷。

多俗套的故事，他忘了她从一开始就是善于说谎的。

一天之后，他便查到了那个男人是欢媚的初恋，她跟了他很多年，定然也想过了天荒地老。所以，她看不得他的困和苦，如同他愿意给她一样，她也愿意给那个人，哪怕是陪在自己身边，做一个偷心的骗子。可是，他们都这样相似，被骗得心甘情愿，甘愿透支，甘愿耗尽。

国庆节长假，欢媚要回老家，她回来时，便看到了他的新女友。她的东西都被他整理好了，安静地待在墙角，只等着被她带走。她看着他，脸色煞白，却装作毫不在乎，她摸了一下他的脸，说：“你放心，你的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她的手那么凉，惹得他的心里也生生地凉成一片。

她临走的时候写了欠条给他，纤细的笔迹，字字用力，透着绝望和孤单。直到她在街角消失，他还在想她是不是骗子。他爱她，可是他很快就知道，她是不爱他的，她只是要骗他的钱，可那些曾经的缠绵和天荒地老呢，也是假的吗？

他的假扮女友说：“她是爱你的，只有爱你的女人才会转过身去哭。”

梅宝很久都沉默着，电视机无聊地响着，谁都没有说话，天暗下来时候，她说：“沈良，你真的要相信这句话——只有爱你的女人才会转过身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