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贝克小姐说:“绝对的啦!”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把我吓了一跳——这是我走进客厅以来她说的第一句话。显然这句话也把她自己吓到了,因为她打着哈欠,通过一系列灵巧而迅速的动作站了起来。
“我浑身都僵啦,”她抱怨说,“我都忘记在沙发上躺了有多久。”
“别看着我,”黛熙反驳说,“我整个下午都在劝你到纽约去。”
“我不喝,谢谢啦,”贝克小姐对着佣人刚从厨房端进来的四杯鸡尾酒说,“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15
她的男主人不解地看着她。
“是嘛!”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那我真不懂你那些事是怎么办成的。”
我望着贝克小姐,心里奇怪她“办成”了什么事。她是个苗条的平胸少女,昂首挺胸地站着,姿势很像年轻的军校学生。她的眼睛半眯着,显然经常在阳光下活动。这双灰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苍白而迷人的脸庞上满是不高兴的神色。这时我才想起来我曾在别处见过她,或者她的照片。
“你住在西卵吧,”她轻蔑地说,“那边有个人我认识。”
“我谁也不认识……”
“你肯定认识盖茨比。”
“盖茨比?”黛熙迫不及待地问,“哪个盖茨比?”
我还没来得及说他是我的邻居,佣人就宣布晚餐开始了。汤姆·布坎南强行将他结实的手臂插到我腋下,拖着我往客厅外面走,仿佛他正要将棋子移到另外一格似的。
两位苗条的年轻女子慵懒地把手轻轻放在腰上,领着我们走到客厅外玫瑰色的门廊。沐浴着晚照的门廊摆着餐桌,上面点着四支蜡烛,烛火在微风中摇曳。
“干吗点蜡烛呀?”黛熙皱着眉抗议。她用手指把蜡烛捏熄。“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一年中白天最长的日子啦,”她容光焕发地看着我们说,“你们会期盼一年中白天最长的日子,等它来临时却忘记了吗?我总是期盼这个日子,然后到了那天又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