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这个观点是否适用于性格。如果我们以为由于先天、后天或两者兼有的影响,性格成了一种固定的东西,那我们就是在逃避责任。如果好坏一切天成,那么表扬或指责又有什么意义呢?相反,如果我们把性格看作一种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被塑造的东西,那我们就能看到,我们是怎样通过培养良好性格对自己将来的选择和人际关系的好坏真正产生影响的。
如果要把“性格”和“个性”区分开来,那这一点就更为重要。我们通常对个性不加评判,把它看作一些相当稳定的特性,但我们会认为性格通常还包含道德这个维度。我们会议论某人性格是好或是坏、是正直或是堕落。因此,即便你认为个性是相对固定的,也没有理由认为涉及道德问题的性格也同样是固定的。比如,一个易冲动的人可能更容易犯罪,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自己的行为没有控制力。
人类有固定的核心这一观念同样会影响我们使用身份标签的方式,这类标签大多是关于种族、宗教、国家和政治的。人们说自己不喜欢被硬性分类,但他们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他们不想让别人来给他们贴标签。如果让我们自己来做,我们会很乐意以多种方式将自己分类,可能是因为身份标签给我们带来了一种归属感,而这反过来又能让我们更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谁,以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处的位置。
因此,身份标签既指向让我们独特的东西,又指向让我们与别人一样的东西。似乎我们既渴望成为更大社会群体的一部分,又渴望远离它。事实也应该如此。只有明白我们共享的社会属性有多少,私人属性有多少,才能明白成为个体的人是什么意思。身份标签有助于我们理解这种双重性质。我们所呈现的每一种身份,都是与别人共享的,但这种种身份加在一起,会形成一个整体,即使不是十分独特,至少也相当个性化。
但是,因为身份标签只能指代我们与别人共有的东西,所以不可能捕捉到我们的独特性。我们的多重身份就像是一张不完整的原料清单,不能详细说明每种原料的使用量是多少,甚至无法说明这些原料是怎么被组合到一起的。这就是为什么过多地把身份与政治活动相联系是极大的错误的原因之一。比如,一旦我们开始把“犹太社区”或“道路使用者”看作共享一些身份的核心要素的单一性群体,最终我们就会把那些可能只有一个共同点的人粗暴地分成一类。
把性格、个性和群体身份看作固定不变的东西,会导致我们把“真实的自我”看得比实际上更恒定、可预测、可知和固定。这对有关“正直”的公认观念提出了挑战,人们普遍认为“正直”就是要恒定、坚定不移和拒绝改变。但如果我们真比“珍珠”理论所认为的更具动态性、更易变,那么当我们承认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自身会产生矛盾、变化和发展时,也许我们就是更忠于真我了。因此,几十年保持不变的人,并不是忠于真我,而是忠于虚假的自我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