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后记(2)

一个人的西域 作者:陈达达


我热爱旅行,前行在陌生的土地上,迎接困难的作品(一个非文字专业的莽撞思想者的作品,总需要我自己也在里头挣扎),我穿越雪域和高原,冰山和峡谷,湍急的河流,生长着沉默胡杨的绝望沙漠,生活着呆滞骆驼的危险沼泽,然后,突然间,笨重的大鸟响亮地拍打着翅膀,怪叫着飞起来。还有同样活生生的植物,有的纤细干枯,有的粗壮巨硕,有的是野生的红柳,有的是栽培的果园,一会儿是异乡藩国的模样,一会儿又是非常熟悉的古老城邦的废墟,就像是星星点点的未来城市,我都渴望着不放过哪怕任何一个机会,并紧紧抓住不放。

既然我们衰老的脚步赶不上思绪的追忆,那为什么我们还不快马加鞭呢?我几乎就没有停止过用脚步来丈量地球,体力上的疲劳随着年岁的增长如期而至,而天真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假如说,旅行者使得景色出现,那么,文学家则重新虚构他自己曾是的那个旅行者;而我,则捡了个便宜,在一条2000多年来由古代先辈们所走出来的丝路孔道上,靠记录古人的传奇,居然成了一个写故事的旅行者。那么,接下来,读者朋友们为什么不可以与我一道,做一次轻松的旅行,做一次旅行文学的创造呢?也就是说,通过自己的独行吟唱,我们归还给自己真正的生活,并消失在其中,恰如旅行者消失在景色中……

诚然,生成的链条在延续着:旅行者,文学家、思想家做着解释,同时做着解构和结构的读者,再就是我自己,在围绕这个独行吟唱的大纲,所做出的全部访谈和讲座中,分析着读者、批评家们对我作品所做出的指责和批评,而这一切恰恰构成了我新的旅行过程,我在这一旅行中应邀为自己辩护……

如果你问我:“你为什么写作?”那么我只能这样回答说:“我写作是为了试图明白我为什么渴望写作。”

然而,当我煞有介事地介入我所渴望的发现和叙述的历史地理事件中时,我才发现自己介入的程度,恰恰是我不自由的程度。

“经常,噢!旅行者,这片苍白的景象凝望着你,你这同样苍白的人。”

但愿我们在一个人的旅途中,时常这样来调侃自己,因为这是面对苍穹的自我激励,让我们的生命不再苍白,而赋予这生命非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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