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钻进入水,我能感觉到水从我的发尖、四肢迅速渗入我的骨骼、血液,从白天到黑夜,甚至到梦中。跳水把我整个人包裹住,又扔出去;焊接住,又拆开来;托起来,又摔下去。我简直走火入魔了。
一天晚上,徐教练把我叫到办公室,非常严肃:“老队员奥运冠军周继红腰受伤,不能参加两周后的德国和苏联的邀请赛,经全队教练员研究,决定你来顶替她的位置。”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教练接着说:“中国是世界跳水强国,希望你不要丢中国队的脸,从明天开始进行成套动作训练。”
晚上我兴奋得难以成眠。国家队有那么多正式队员,为什么用我这个带训队员?我会不会丢中国队的脸?我的动作在国际比赛中会不会像在全国比赛中一样打不上分?
一团团疑问,像大片大片的蘑菇云,滚动在我的梦中。
在前方,我迎来了我的第一块女子3米板国际比赛冠军。
七
1986年2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我们出发去德国参加邀请赛。
在去机场的大巴上,看着车窗外被霜包裹得透明的银色树枝,我对自己说:回来时这些树就该发芽了,真的希望再看到它们时,我的跳水事业也长出翠绿的希望。
这是我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到达柏林后,又转乘大巴,跋涉3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罗斯托克。到达时已是晚上,我一躺下就睡着了,一点没感到有时差。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坐在床上等着教练叫我们吃饭。这一路,都是稚嫩。
我只是临时替换的人,少年集训组的两位王教练和徐教练都没来,指导我的是王立义教练。新场地、新教练,这就是我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第一个要适应的。
王教练给我安排好训练计划后,我就下水了,走上3米板后才发现身体怎么这么轻飘飘的,完全不受我控制。第一个动作,我一用劲起跳,腿就软了,直接从3米板上掉了下去,差一点摔到旁边的一块1米板上,把王教练和队友们都吓了一跳。
我自己也吓坏了,等我从水里爬出来,大家看我没伤着,虚惊一场,立即一阵哄笑。
接下来的训练我不敢用劲,王教练只好让我上跳台。跳台要好跳多了,没有跳板的技术要求高,只要把好方向,不需要那么用心捕捉并配合跳板的弹性。对我来说,跳台唯一不好的就是太高,我从心里就不喜欢高高的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