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过去,全身轻松许多,霍展白努力地想吐出塞在嘴里的布,眼睛跟着她转。
奇怪,脸上……好像没什么大伤吧?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
“喂,不要不服气,身体哪有脸重要。”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老实说,你欠我多少诊金啦?只有一面回天令,却来看了八年的病——如果不是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我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
她一边唠叨,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手指拈了一片绿色的药膏,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他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勃然大怒。
“咦,这算是什么眼神啊?”她敷好了药,拍了拍他的脸,根本不理会他愤怒的眼神,对外面扬声吩咐,“绿儿!准备热水和绷带!对了,还有麻药!要开始堵窟窿了。”
“马上来!”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
“死、女、人。”他终于用舌头顶出了塞在嘴里的那块布,喘息着,一字一字道,“这么凶,今年……今年一定也还没嫁掉吧?”
“砰”,毫不犹豫地,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
“再说一遍试试?”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冷笑。
“咕噜”,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嘲笑似的叫了一声。
“没良心的扁毛畜生。”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一刹那被她的气势压住,居然没敢立时反击,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明天就拔了你的毛!”
“咕噜”,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飞落在薛紫夜的肩上。
“小姐,准备好了!”外间里,绿儿叫了一声,拿了一个盘子托着大卷的绷带和药物进来,另外四个侍女合力抬进一个大木桶,放到了房间里,热气腾腾。
“嗯。”薛紫夜挥挥手,赶走了肩上那只鸟,“那准备开始吧。”
啊……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他心里想着,有些自嘲。
八年来,至少有四年他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吧?
薛紫夜走到病榻旁,掀开了被子,看着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绷带,眼神没有了方才的调侃,“阿红,你带着金儿、蓝蓝、小橙过来,给我看好了——这一次需要非常小心,上下共有大伤十三处、小伤二十七处,任何一处都不能有误。”
“是!”侍女们齐齐回答。
他太熟悉这种疗程了……红橙金蓝绿,薛紫夜教出来的侍女个个身怀绝技,在替人治疗外伤的时候,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长了八只手:一只手刚切开伤口,另外几只手就立刻开始挖出碎片、接合血脉、清洗伤口、缝合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