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气的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
他闷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
“人呢?人呢?”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震得尘土簌簌下落,“薛紫夜,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里拆了!”
“哟,七公子好大的脾气。”狮吼功果然是有效的,正主儿立刻被震了出来。薛紫夜五天来第一次出现,推开房门施施然进来,手里托着一套银针,“想挨针了?”
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
“嘿嘿……想你了嘛。”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知道目下自己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你要再不来——”
“嗯?”薛紫夜拈着针,冷哼着斜视了他一眼。
“你要再不来,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他继续赔笑。
她看也不看,一反手,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好得差不多了,再养几天,就可以下床了。”搭了搭脉,她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敲着他的胸口,“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动不动还被揍成这样——你真的有自己号称的那么厉害?可别吹牛来骗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女人啊。”
“你没看到我一剑平天下的雄姿英发吗?我可是昔年被鼎剑阁主亲授墨魂剑的人啊!”他翻了翻白眼。
“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只是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眉头微微蹙起,“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以后再不小心,瘫了可别找我。这不是开玩笑。”
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仿佛翅膀被唰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那,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
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背部蹿入了脑里。
他脱口大叫,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不要再逞能了。”薛紫夜叹了口气,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想救人,也得为自己想想。我不可能一直帮你。”
霍展白剧烈地喘息,手握着被褥,忽然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抬起头看她,发现几日不见,她的脸有些苍白,也没有了往日一贯的生气勃勃、叱咤凌厉,他有些不安,“出了什么事?你遇到麻烦了?”
她从被褥下抽出手来,只是笑了笑,将头发拢到耳后,“没有啊,因为拿到了解药,你就不必再来这里挨我的骂了……那么高的诊金你又付不起,所以以后还是自己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