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苦口利于病。”杀人如麻的男子忽然变得温柔体贴,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伸过来环住了病人的肩膀,按住了她颈后的大椎穴,强迫她张开了嘴,“来,喝了吧……这药方可贵重了,引子是人心口上的那点血,而且只能取气绝之前的那一点儿,喝了对你身体大有好处。”
殷夜来用尽全力想要扭开头,然而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碗凑过来,搁在了唇边,浓稠的药汁直灌进来,冲入喉舌。
药里透出血的味道,几乎令她窒息。
“你以为我一天杀一个人,是纯粹为了逼你就范吗?那是为了给你治伤啊……”将一碗药通通都灌了下去,北越雪主这才松开了手,将碗底的药渣用手指抹在了她颈部伤口附近,“这个药方是巫术和医术的融合,一帖药一条人命,以命换命——以前北越的杀手们受了重伤,我就给他们吃这个药,百试百灵。”
果然,当药物抹上去后,急速喷涌的血流骤然减缓。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堕冰窟,“但是呢,这药却有一些不好的地方——就是用多了会上瘾,令人变得嗜血,不经常闻到新鲜的血腥味就会发狂。你看,我就是用多了这种药,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北越雪主笑了一笑,诡异地低声道:“现在,我们一样了,师父。”
殷夜来蜷缩在狐裘里,瘦弱枯槁的身体剧烈地战栗着,用力咳嗽,却怎么也无法把刚才喝下去的东西呕吐出来。那种诡异的药,恶毒而污秽的血,已经注入了她的身体,融入了血脉,再也无法分离出来了!
她的血,已经被这个杀戮者污染了!
“在我手下,要活命固然不容易,但要死,却只怕更难。”北越雪主轻拍她的后背,将枯瘦如柴的女子从狐裘里抱起,附耳低声道,“空桑的女剑圣,如今全天下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现在的你,完全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有的是时间。”
他的语气温柔而从容,眼神却恶毒冷酷。那一刻,她用尽仅存的一点儿力气将他推开,终于爆发似的喊了起来:“滚开,魔鬼!”
“呵呵……呵呵呵……”北越雪主端着空药碗,在阴暗的高楼上低低笑了起来,“空桑女剑圣,我会做出这些事,还不都是因为你——只要你答应传授我剑圣之剑,一切不就好了吗?”
“我在地窖里还关了七个人。还要死多少人,你才肯答应我呢?”北越雪主喃喃,语气冷酷而平静,“仁慈的空桑女剑圣?”
那一瞬,她蜷缩在狐裘里,再也无法控制地发出了低低的喊声。
无限的愤怒、杀意,直冲上心头,剑圣的血在这具半死的躯壳里奔涌、沸腾,一下子全涌到了脑子里,令她全身发抖——拿起光剑那么多年,也曾经历生死劫难,但她始终是个不喜欢杀戮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拔剑,每次见血都会令内心不安很久。
然而这一刻,强烈的杀气涌上来,令她几乎失去控制——
是的,这个人,是她毕生最想杀的人!可他就站在她面前,自己居然无法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