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渚的影片中主要的主题有罪和性,这分别可以概括他创作的前期和后期。理想主义和激进主义是他的旗帜,他用自己的锋芒毕露去挑战那些社会的制度、法律和社会的禁忌,触犯传统、触犯规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青春的愤怒作为代价来实现自己的理想。这些思绪都表现在影片中。青年时参加学生运动的经验也在电影里有所表现。这部作品直接拍摄当时真实的游行队伍。本来以为电影中出现的游行场面也是组织群众演员完成的,而事实上却是如纪录片一般拍摄,可想拍摄难度之大,这也成为这部电影被载入史册的另一重要原因。这群年轻人,无所事事,打架、逃课,甚至敲诈勒索,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是可不可以做的,只有愿不愿意去做。影片中还插进了韩国学生运动的纪录片资料。他们漠视社会的秩序,不在乎政治的变迁,只是沉沦在自己的欲海里不愿自拔。
如果说他们有什么特点的话,用主人公的话就是愤怒,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愤怒充斥着身体。他是自私和不负责任的,其实他并不能爱任何人,他甚至不会去爱,真琴在他这里永远不会得到想要的爱情,却被罪恶拉着沦陷,可是阿清的愤怒和冷漠却是来自于这个社会和无情的世界,他学会了提起拳头对待人生,甚至打向深爱自己的人。
看似是阿清最初解救了真琴,但他最后又粗鲁地强暴了真琴,也是出于愤怒的目的,真琴成了他欲望的发泄,而真琴却以为这就是爱,一厢情愿地把对于这个冰冷世界的幻想投射在阿清身上。某种程度上来说,阿清和那些流氓的行为没有本质的区别。就在阿清为了真琴堕胎的医药费再次找到富婆时,才得知原来富婆也曾经怀过自己的孩子,可是富婆预料到了阿清的态度所以自行解决掉了。真琴是渴望爱的,并且真心爱着阿清。阿清偶尔对她的温柔,强奸后的温柔,后来在海滩上的挽回,还有动完手术时的身边留守,这些都是残酷之后的一点温存,也许是愤怒爆发后的一刻休息,而真琴就是靠着这一丝温柔坚持着对阿清的爱,只是太过于苦涩和艰难。真琴希望的对象就像放走的那个中年人,起码能够给予自己温暖,于是她才愿意和他发生关系。是爱情的无奈,求爱不得的困境使得真琴在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影片最经典的一幕发生在堕胎之后的医院,阿清来看望真琴。他抚摸着还未醒的真琴,眼中都是温柔和心疼。然后拿出两个苹果,一个青色,一个红色。他拿着红色的苹果在她的脸颊慢慢游离,最后放在了还在梦中哭泣的真琴的脸旁。然后自己咬着那个青色的苹果,一口一口吃起来,十分用力。这一幕突然脱离了叙事的处理,显然是导演有意为之的。但是通过这样的象征的表达方式,却表达了阿清此刻的心境:他希望将美好的生活带给真琴,于是把那个已经成熟的红苹果给了真琴;而他自己却努力地啃食着未成熟的青苹果,好像在吞噬自己青涩的青春和犯下的错。在他的眼里我们看到了救赎的可能性,哪怕是片刻的温情,也使我们产生共鸣。毕竟任何人的青春都可能犹如一颗青涩的苹果,只是我们期望用红色的苹果来代替,可是真琴她们似乎永远无法等到那一刻了。
影片的意义也在最后的姐姐和初恋情人、阿清和真琴的平行叙事中展开。初恋情人的话依然道出了他青春的茫然和人生的无奈:“年轻时候我们试图改变社会,可我们都太幼稚,犯了很多错误,我们努力过,可依然撞不到那堵墙。”两代人在这样的时空完成了一场关于青春的对话,但是结局依然是那样的没有出路,梦想不再有完成的动力,甚至没有了梦想的青年,只能过早地衰败。
导演链接
大岛渚:日本著名导演、编剧。日本“新浪潮”电影的代表人物。1932年3月31日出生于日本京都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大学期间就十分热衷于演剧,1959年成为导演,第一部电影作品是《爱与希望的街》。次年,又相继导演了这部《青春残酷物语》和《太阳的墓地》。由此大岛渚本人被推崇为“日本电影新浪潮派的旗手”。他的影片具有十分独特的个性,而中期影片又有着明显的先锋前卫色彩,几乎所有作品的主题都在不同程度上有反传统、反体制的观念,他影片中的主要人物也或多或少地可以称之为“反”英雄。而真正让他名声鹊起的是1976年的《感官世界》的上映。《感官世界》是一部以纯性爱为题材的电影,改编自日本真实刑案《东京阿部定事件》,阿部定割掉男友的阴茎,将之挂于脖子直到警察在街上抓捕她,在日本社会也引起轩然大波。1978年《感官世界》的姊妹片《爱之亡灵》 上映,获得第31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