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令,我倒不是来闹酒喝的。我冒昧而来,是想打破这罐酒的。”何团长直言不讳,他那张本就如古铜色的脸涨成了褐红色。
“哦……何团长是说我不该再娶妻室!”李宗仁虽然收住了笑容,但神志仍旧显得平静、从容。
“不!”何团长不无激动地站了起来,涨红着脸说:“依总司令的身份、为人、年纪,就是同时再娶三个我也觉得无可非议。但从中插手,要人退掉已定亲事,恐怕日后总司令在桂平还要听几担几箩的风凉话。天下妙龄女子万万千,总司令何必一定要娶个郭月仙?”
李宗仁轻轻地把何团长按坐在沙发上,自己慢慢地在厅里踱步。何团长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眼角和面肌有些微微颤抖,眼球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液晶。
客厅里出现了窒息般的沉默。
李宗仁没有反驳何团长。他知道何团长不是恶意,而是维护他,爱戴他。然而有的事情,特别是男女之事,一时又如何能说得清?原先,不,就在郭凤岗请他上浔州酒楼那天,他都还没有在桂平娶妻的念头和决心。事后郭凤岗的一番奔走撮合,征得郭家同意,又退了杨家的礼,特别是前几天,他私下和郭月仙在西山留茶亭的一番谈话,竟觉得郭月仙是他理想的意中人。
那天,由郭凤岗和郭夫人借口到西山龙华寺进香,邀月仙一道前往,而李宗仁则先到留茶亭品茗以待。西山留茶亭原为陆荣廷所建,就在乳泉旁边。西山茶用乳泉水沏成,淳香爽口,其味无穷。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到此处消闲,或民或商或官,在茶亭里倒是不分阶层的。为避开众人,李宗仁特意包下茶室东头的屏风雅座,由郭氏夫妇在进香后将郭月仙引进茶室来,郭氏夫妇便借口在山上寻一味草药,暂且离去。
李宗仁一身便装与郭月仙相对而坐,见月仙衣着淡雅朴实,举止娇媚纤秀,彬彬有礼,比前次在女子师范献花时更加楚楚动人。两人海阔天空地谈了一阵后,李宗仁问:
“月仙现读女师成绩优秀,屈就于我后势必辍学。你不觉得可惜吗?”
“俗话说,‘与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将来我与你相伴,不比读书更强吗?”郭月仙落落大方,以至使李宗仁微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