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杀论:温生才刺孚琦—概观烈士供词
汪精卫在北京发难,一年后,也即1911年4月,党人温生才先生在广州刺杀孚琦,取得漂亮的战果。
民族历史中的某个时代,其暗杀行动得到思想史认同的深浅,当视它谋求争取民权和正义的程度而定。而此问题,又当追溯到行动的个体对暴虐守旧的顽固势力的批判深度,是否可以在历史冲突过程中,给对手签署思想判决书。温生才烈士刺死清将军孚琦,撤离现场被执,两广总督张鸣岐集群僚亲讯—
张问:“何故暗杀?”对曰:“明杀!”“何故明杀?”答:“清朝无道,日召外侮,死一孚琦,固无济于事,但借此以为天下先,此举纯为救种,既非与孚琦有私仇,更非有人主使。”(参见邹鲁:《红花岗四烈士》)他的回答,清吏为之嘿然。
面临问斩,烈士坦然接受了这种命运。简捷严正的回答,正表明他以足够的勇气信念,铺垫了国家进步的希望之路。今人追怀先烈,于其事迹总要低回不已,乃因慷慨赴义,不只急人之难,而更关乎国运。广东嘉应籍革命烈士温生才(字练生)1907年受孙中山先生感召,1909年开办广益学堂,与同道组织暗杀团。武昌首义前一年,同盟会即将大行举事,清吏百般梗阻,广东水师提督李准尤为出力,各路志士屡图歼之。1911年4月8日,广州燕塘举办飞机飞行表演,清吏群往观摩,温烈士怀五响手枪,暗俟一茶肆,待其舆至,连发四弹,将其击毙—岂料死者非李准,而是副都统兼署广州将军孚琦—然后从容离去,稍后为巡警包围拘捕。就义之日,侃侃陈述革命大义,说是初非与清吏有私仇,更非为人指使,乃激于国势阽危,而有此一举矣。呜呼!若烈士者,可谓壮矣!烈士之伟论,足媲精金良玉;烈士之高风,足使懦立顽廉。烈士死年四十有二,为暗杀者中最长者。温先生身材极为矮小,而曾为人轻视,不意创出伟举,震烁世界。当时远在南洋主《光华日报》笔政的雷铁崖先生,在温烈士牺牲后撰挽联大加赞美:
诛满贼何问奸愚,志雪九世公仇,霹雳一声,黑铁饥餐胡虏血;
为同胞岂顾生死,怒撑满身侠骨,砰訇四响,黄灵笑迓汉儿魂。
温生才先生刺杀孚琦被捕受审,同在这一天,广州起义统筹部在香港开会,决定13日大举发难,分十路进攻,黄兴和福建同志率百人攻打两广总督署,赵声率苏皖同志百余人攻击水师行台,徐维扬等率领江北同志百人占领归德门城楼,姚雨平率队攻打飞来庙,黄侠义率东莞同志攻击警察署……
1911年,广州起义前,黄兴和赵声在香港托付给邹鲁一件事情,在广州办一家报纸做企业的宣传工作。于是他和陈炯明筹到经费后就办了一家报纸叫《可报》。《可报》的宣传对象比较注重于军人,目的在争取清政府的武装部队起义,这家报纸是以咨议局的名义创办的,所以清朝官吏虽有所觉察也不太好干涉。后来革命风声紧张,《可报》的言论也更加激烈。碰巧温生才同志在咨议局前面,刺死了广州将军孚琦。当时邹鲁在局里听见枪声,还以为是守卫弄枪走火,就叫当差的出去察看。那知守门的警察跑来报告,说孚琦被刺。他听了非常惊奇,就走出去看。到了议场边,见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向他跪着叫救命,并说他是将军的儿子;他也不顾,直到轿边,但见孚琦的脚伸在外面翘着,知道已经打死。孚琦的护卫兵役看见他站在轿边,才慢慢地集合前来。邹鲁就把这件事,详细记载到《可报》。后来温生才同志,就在孚琦被刺的地点遇害。邹鲁又亲自去看,只见烈士身首异处,碧血晶莹,同时围观的人很多。他大为感愤,又在《可报》上把种种情形,尽量披露,并且连续做了几篇文章,对于温生才同志,加以感叹。清吏忍无可忍,便勒令该报停版(参见邹鲁:《回顾录》)。
辛亥革命后,邹鲁在香港的任务完成,返回广州。动身的那天,一位女同志买来剪发机,将他的辫子剪掉。为感谢她,邹鲁送了他的袍褂给她。同志们都笑话他,说他留着这两件宝贝。邹鲁笑笑说,“我革命活动时,得此二物的庇护不少呢。”
由此可见,孚琦的儿子向他求助,还因为邹鲁有辫子作掩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