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时已快十二点了。我跟他刚从大厅里走出来,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匆匆地去推我那辆放在露天广场中的自行车,以免它惨遭不幸,被突如其来的暴雨蹂躏。
在雨中,我慌乱地推起自行车,想就近找一处避雨之地。正在这些许迷茫之际,一双有力的大手接过了我的自行车,一辆的士停在了我的面前。“快点上车,我送你回家。”急促而温和的男性嗓音侵入了我的耳膜。我抬头一看,正是他,晚会的好搭档。
我也来不及多说,迅速地钻进的士。看着他和另外的一位男同学在大雨中将我的自行车挂在小车的后部,放置稳妥后,这才慌忙上车时,我的心里涌起了一种深深的感激之情,眼前的这个山东男孩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他将我送至家门,我很想留他在我家中坐坐。但此时已是凌晨,他也担心领队老师找不到他会非常着急,我们只好挥手告别。目送的士的远去,我的心里在感激之外竟有些怅惘,淡淡的,如春水一般。
第二天是周六,难得的双休日。我在家中正打算写稿,又接到了他的电话。他邀请我同他们一起去青城山。青城、峨眉我已去过多次,中学也去,大学也去。但听到他诚挚的邀请,我仍不免心动。不过,想到自己还有许多工作要做,青城也毕竟偏远了些,只好遗憾地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也不知怎么的,接到他的电话后,我的才思竟突然敏捷了起来。一放下电话,我就来到书桌前,提笔写道:“武汉的炎炎酷暑阻挡不住学生的许许热情,德阳的丝丝凉风迎来了华中的莘莘学子。”不一会儿,一篇富有诗意的新闻稿便草就出炉了。虽然觉得此文作为新闻稿未免太有些散文化和诗化的倾向,但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美滋滋的。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其实新闻除“立体报道”(即中性报道,不介入作者主观感情)之外,还应向多方面发展。在反映事物本来面目的同时,以情贯注,信笔写来,注重文彩,既满足读者的“新闻欲”,又勾起读者的“欣赏欲”,给人以美感。排除那种“新华体”、“人民调”、“排浪式”一统天下的新闻八股病,只有蛋白质,没有维生素。
星期天的下午,我在街上逛了很久。我一直在想,我应该买点什么送给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只有买了些四川特别是德阳的名特小吃,准备在下周他们临行之前送给他,略表我的心意。
在他们临走前的那天晚上,他又邀请我参加他们的聚会,我欣然答应。聚会开始不久,我们就悄悄溜了出来,在生活区内的林荫道上随意走着。早在知道他是山东人时,我就对他凭添了几分好感。因为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山东。那里是孔子的故乡,可以“登泰山而小天下”,大明湖畔更有女词人李清照的倩影芳踪,“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听见我对他的故乡如此神往,他笑着对我说:“他日你只管来,我一定包吃包住。”看他顿了顿,没往下说,我接口道:“你可不要叫我门票自付啊!”说着,我们都不由大笑起来。我还告诉他,自己小时登黄鹤楼的遗憾,告诉他在古人题咏黄鹤楼的众多诗篇中,自己最喜欢的是岳飞的《满江红· 登黄鹤楼有感》:“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还希望自己能有机会重游江城,重登黄鹤楼。
我与他谈得很投机,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很晚了。即将话别之前,我与他几乎是异口同声,同时说道:“我有东西想送给你。”我们都笑了。“是什么?你先说。”他很高兴。
“好啊,反正你远道而来,我应尽地主之谊。”于是我把买的土特产送给了他。
“谢谢!我自己也买了很多,那些在火车上吃。你买的我就带回家去吃吧。”他笑了,笑得很灿烂,像个阳光大男孩。
“你送我的呢?”我见他两手空空,心里有些奇怪。
“你看看你自行车前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