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心里压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苦闷。我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必将面临难以想象的严厉惩罚。我很后悔自己的冲动之举,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奴隶,我没有权利反抗一个白人恶毒的侮辱和虐待,我刚才做的,是在这个地方被视为“十恶不赦”的事。我该怎么办,如何为自己开脱呢?我想祈祷,想恳求仁慈的上帝保佑我逃过此劫。我内心十分激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低垂着头,双手捧住脸,伤心地哭泣,只有眼泪才能发泄我心中的悲痛。哭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我抬起头,再次看见了提比茨,还有两个人和他同行,他们正策马沿河岸走过来。到了院子里,他们跳下马,拿着大粗鞭子靠近我,另一个人则拿着一捆绳子。
“双手并拢。”提比茨命令道,后头还骂了一句极其污秽、不堪入耳的话,我不想重复。
“提比茨老爷,您用不着绑我,我已经做好准备,任凭您发落了。”我很坦然地说。
同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人走上前来,威胁说要是我胆敢做出一点点反抗的举动,他就砸烂我的脑袋,割断我的喉管,把我五马分尸,说了很多这样的狠话。我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便横下心来,听天由命吧。我顺从地把手并拢起来,任凭他们处置。提比茨使出全身的力气,把我的手紧紧地绑了起来,又同样把我的两只脚绑了起来。同时,那两人用一根绳子从我的胳膊肘开始,把我的胳膊和身体缠在一起,捆得结结实实的。现在,我浑身无法动弹。最后,提比茨用剩下的最后一根绳子笨拙地绑了一个套索,套在我的脖子上。
“好了,”提比茨的一个同伴问,“我们要在哪里把这黑鬼吊死呢?”
一人提议就在最近的一棵桃树上。但另一人觉得不妥,说那桃枝不够粗大,会断掉的,他提议到另一棵树上去。最后他们决定听从后者的意见。
我在整个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工头查宾目睹着这一切,焦急地在广场上踱来踱去。蕾切尔靠在厨房门上哭了起来,而查宾太太仍旧站在窗前。我已经绝望了,我的人生就此结束,我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再也看不到我的孩子们的脸庞—那是我心底最温馨、最甜蜜的希望。对我来说,死亡的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为我哀悼,也没人为我复仇。要不了多久,我的尸体就将在这远离家乡的土地上腐烂,或者我会被扔进河边满是爬虫的死水坑里。想到这些,我不禁泪流满面,但那几个刽子手却无动于衷,他们正兴致勃勃地等着给我行刑,嘴里起劲地说着各种不干不净的下流话。
终于,当他们把我拖向他们选中的那棵树时,刚才不见踪影的查宾又从屋里钻了出来,此时他的双手各拿着一把手枪。我记得,当时他边走边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坚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