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日光临,玉祥先要说几句告歉的话。只因玉祥出身农家,不敢忘旧日之苦,以至往日对各位招待不周,还望各位海涵。今天这一回,算是赔礼……”
这几句话,显然是参谋们帮助琢磨的,冯玉祥说得结结巴巴,别别扭扭。尽管这样,客厅里依然响起了一片掌声。
“我算是想开了,人生在世,就要讲个痛快。别人行乐,咱也不能落后。”冯玉祥嘿然一笑,话说得流利多了,“我冯玉祥过去是土一些,今天,我也要洋一洋。这饭菜,是我特请的厨子做的。除了这些,我还给大家叫了不少侑酒的。不过,条子不用你们写,我都替你们写好啦!”
有几位客人索性喝起彩来。士别三日,确实要刮目相看哪!冯玉祥今日的举动,像是给客人们奉上了上好的白面儿,客厅里的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好吧,让侑酒的进来!”
冯玉祥把大手一挥,客厅的门咣啷一声打开了。
满座的宾客,突然像是被放到冰窖里似的,不约而同地发起抖来。
走进客厅的,是一群叫花子!
领头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凌乱的白发披散着,枯枝似的手里,拎着个破瓦罐。老太太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孩子,看年龄只有八九岁,两只黑瘦的小手,死死拽着大人破烂的衣襟。老太太身后的叫花子,足有二三十个,有的挎着破篮子,有的拿着打狗棍,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惨不忍睹。
“请诸位看一看吧,我们吃的是什么,他们吃的是什么!现在都是民国了,民国民国,老百姓是主人,我们应该是老百姓的奴仆。可我们的主人却拎着棍儿要饭,我们当奴仆的,脸往哪儿搁?”
冯玉祥铁青着脸,望了望默不作声的宾客,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银元。
“……请人家侑酒,得给工钱。每人掏两块,都放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