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现实,我想是因为不合时宜、无路可走,当不合时宜的他无路可走的时候,就强行使用爱情!这是一种苦涩的浪漫,温情的占有,是一个水手在茫茫大海上看见远处风浪里一盏灯塔的闪耀——
当他远航归来,总有许多故事可说。博尔赫斯在失明以前的年轻岁月里,喜欢带着书本、朋友和恋人一起漫步。他第一本诗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激情》的开篇诗歌《街道》第一句即写道:“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道已经和我融为一体……”对他而言,街道就是自由和想象,还可以满足“眼睛的情欲”。
而在另一篇诗歌里,他继续流连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在街道中他变得富足,街道成为“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段音乐”。然而他的朋友们都知道,博尔赫斯总是在恋爱,却总是不尽如人意。于是后来老人家自语道:“我有点伤心地发现,我一生都在思念这个或者那个女人。我原以为我是在游览不同的国家和城市,但总有一个女人像屏风一样挡在我和风景之间。”
他用屏风来比喻女人,可见他对东方文明的魂牵梦萦,他似乎和我们的先辈们一样,喜欢隔帘看月、隔水看花,懂得“隔”字的重要。如此,物象孤立绝缘、自成境界,而我们自己也不沾不滞、静虚幽淡。陷入爱情里的人们更是懂得距离或间隔的重要,那一扇屏风是隔离也是接近,是爱情的矜持也是欲望的点燃。书籍和爱情都使人充实也叫人空虚,突然间人们发现周遭一切乃至世界的美丽也是虚幻的。因为书籍里、爱情中尽是人间真相和俗世无常。难怪有那句拉丁名言:交配之后,一切动物都忧愁。而古老的佛经里也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幻。可是无论如何,人们还是要进入深处、抵达彼岸。
正是虚幻,才显真实;正因忧愁,才知欢乐。而抵达的目的,不是准确无误地到了目的地。而是抵达之前,我们都曾犹豫过、徘徊过,我们都曾信心十足而又举棋不定,而在这些流连、怀疑和伤感的过程中,书与爱的琼浆玉乳已悄然注入我们内心。恰似一弯清流,曲曲折折,悠悠荡荡,注入大海。唯有迷失,才有探寻,继而抵达。尽管抵到之后,还是迷失!一本喜爱的书籍和一段要命的爱情,要么不来,要么来的叫人猝不及防!而它们的丢失和离开也同样是毫无征兆,毫无线索可寻。仿佛这一切只是生命里一段诙谐而感伤的插曲。即使这样,我们仍秉性不改,还是顽固地搜寻同一类书籍和情人,期待另一次念念不忘的高潮和宁静,在因果宿命里奔腾不已又随遇而安。
我有个爱书人朋友,之前他并不主张结婚,他把藏书当做妻子和恋人。有个女孩爱他许久,未果。后来,女孩聪慧,每次和他见面就从他那儿借走一本书,长此以往。他生性腼腆,总是不好意思开口索回,而又非常心痛牵挂那些心爱的书籍,于是他就和女孩结婚了。嗯,这则故事,这对男女,好多人喜欢,他们曾在《没有过去的男人》里面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