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一把攥住于凤至的手，眼里热泪闪动说：“我该怎么办呢？大姐，难道我张学良也和丰臣秀吉之子一样，束手等待德川家康的篡权杀戮吗？我现在决心已定，非要除掉杨宇霆和常荫槐不可！”

“什么？”于凤至惊骇地失声叫道，一把捂住了张学良的嘴，苦苦劝道，“汉卿，此事一定要慎重！古语说：人命关天。更何况你要杀掉像杨宇霆这样的风云人物，又谈何容易！杨、常两人在东北势力浩大，万一弄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张学良说：“难道让我束手待毙吗？我对杨、常两贼一忍再忍，他们却步步紧逼，现在的情势是，有我没他，有他无我！我本想先除掉常荫槐，可是如果将杨宇霆置之事外，他必然闹事。所以我决心把杨、常两人一起铲除。只有这样，东北政局方能稳定！”

“这实在是一种冒险！”于凤至听了张的主张大吃一惊，想到除掉杨宇霆和常荫槐以后的东北政局，她心里更加不安。因为那时的张学良还只是不到30岁的青年，在东北政界有其位而无其威，远不能和关系网如麻的杨宇霆、常荫槐相比。她想到可怕的后果，不禁叹息道，“汉卿，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杀掉杨、常容易，建立没有杨、常两人的东北政局不易啊。我真担心你是否有收拾残局的能力。”

张学良听了于凤至的话，也有些举棋不定，他忽然把拳头在桌上一捣，说道：“在我张学良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如今东北军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大姐，我的身旁确实政敌如林，而我现在又是孤掌难鸣，确实不是杨、常的对手。可是如果我不杀掉他们，他们迟早有一天会除掉我。昨天杨宇霆家的祝寿，就是篡夺权位的预演啊！所以我要你帮我下最后决心！”于凤至惊愕地倒吸一口冷气，叫道：“我？——”

张学良来到猩红地毯中间，从衣袋里掏出一块亮闪闪的银元来，对神色紧张的于凤至道：“大姐，我张汉卿从来不信迷信，可是今天在这紧要关头，我如果三心二意，定要铸成千古大错！古语说：卜以决疑。我现在把这块银元向高处连抛三次，如果‘袁大头’都朝下的话，我就另想主意；假如‘袁大头’每次都朝上，那么，我张学良就下决心杀死杨、常两贼！如何？”

于凤至的心怦怦狂跳起来，她自从嫁进张大帅府以来，从没有经历过刀光剑影的政治斗争。她本人也一直回避参政，可是现在她作为张学良的夫人，面对张作霖去世后东北日甚一日的紧张斗争，她再也无法回避了。于凤至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只见张学良手托银元，接连向空中掷了三次。说来也巧，那枚亮闪闪的银元三次落于地毯之上，“袁大头”均朝上面。张学良的眼里闪动着兴奋而激动的光芒。

于凤至一把夺过银元，仍然不希望他冒险杀人，担心一念之差惹是生非，她劝止说：“这不可信。汉卿，你看这银元两边有厚有薄，‘袁大头’这面轻些，在从高处落地时它自然朝上。你怎能因此而下最后的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