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烧伤的第二年,我们家曾捡到过一大笔钱。虽然我们家当时很穷很困难,但我最终还是把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了人家。记得那年夏天的一个早上,我起来打扫卫生,扫地时我突然发现我家大桌子底下有一个大大的钱包。当时我就叫了起来,我冲着床上的儿子喊:“振国,你培刚哥把钱掉到咱家了。”说着,我就赶忙趴到桌子底下把钱拾了起来,放到桌上后,我说:“谁要敢动一分钱,妈妈就揍死你们!一会儿我扫完地就给人家送去。”我刚说完,我就发现我们村的刘培刚已经走到我家大门口,刚要进门,我没等人家说话,我就争着喊道:“培刚,掉东西了吧?”培刚一看我这么说,就大声问道:“大婶子,你是不是捡到了钱包?”“我已经把钱包给你找到了,”培刚走到跟前,我把钱包递了过去,“培刚你看看少了没有?”没想到培刚拿过钱包之后,也不说话,直在我家的院子里打转转。我自己心里想,我们没拿你的钱呀?于是我赶紧问:“你的钱少了吗?”
我这一问,不想培刚含着泪说:“大婶子,这是我和儿子、儿媳我们爷仨在煤矿一个季度的打工工资,大婶子,我昨天刚从矿上领了工资回来,我回来之后连你们家一共是串了五家门子。今天早上,我穿衣服时才发现,口袋里的钱包没有了,我当时急得打转转,心里就想,‘哎呀,这个钱掉到谁家也别掉到振国家,掉到振国家里这个钱就永远找不回来了。因为这个钱振国正是急用的时候,你看振国身上天天浮肿,全身都快粘在一起了,急需整容的钱’。大婶子啊,我哪里想到钱包真丢到了你们家里,钱包里的钱动都没动。”
说完摇着头就走了。
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刚准备吃早饭,就看见刘培刚身上扛着一个大吊扇,身后跟着我们村的电工,两人一起进了俺家院子。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没等我说话,六十多岁的培刚开口先说道:“大婶子,俺看振国身上天天围着苍蝇,你和俺大叔下地干活回来,还黑白地给孩子打扇子,太苦了。我让电工把俺家的吊扇卸下来了,给你们安上,用吊扇打苍蝇,你和俺大叔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就这样,刘培刚硬是把他家的吊扇安给了我们,从那以后,振国身上才没落那么多苍蝇了。直到两年后,我到培刚家才发现,自从他把吊扇给我们以后,自己家竟然再也没买风扇,我心里过不去,回去和振国他爸一商量,又把吊扇卸下来还给了人家。
振国出事以后,我们家粮食经常不够吃,总是等不到鲜玉米成熟我们就把它吃光了,因为我孩子身上一直在溃烂,需要天天抹药膏。我也每天出门贩卖青菜,但一斤青菜才挣一分钱,挣不到钱我就卖口粮,无论如何我也得把振国的药膏给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