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振国烧伤后的两年里,我很少走娘家。虽说离得很近,但是因为振国的残疾,我一把他抱到娘家,我的爹娘看见我们就会唉声叹气,甚至伤心哭啼。后来,为了赚钱给振国买药,我需要每天出去贩卖青菜,别说给父母买口吃的,就连我自己都顾不上了。
1990年,腊月初九这一天,我推着小土车,到离家15里外的西陆房去赶集。
回来刚一下公路,离着一里地的距离,我看见一个人站着路边,很像振国的姥爷。我心想天这么冷,爹又患有脑血栓,怎么会站在这儿呢?于是我加快脚步,走到爹跟前,愣愣地看着爹,问:“爹,您在这儿干什么?”
爹看见我,把手慢慢地伸进棉袄里层的衣兜里,从里面掏出两个橘子,用那颤抖的双手慢慢递到我的面前。
当时我的心像被割下来一样难受。我不敢看爹的眼睛,因为我的眼泪已经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当时我把脸扭向一边,没让爹看到,又装作很欢喜的样子问爹:“谁给你买的橘子?”
“你大姐…… 你大姐昨儿来,给我买来二斤,我给你留了两个,你也不去,时间长了,我怕放烂了。我知道今天是陆房集,你得从这儿回家。我吃了午饭,给你娘说,趁天暖和我到大街上走走去。从12 点我就在这里等你。”
天啊,现在已经下午4 点了,爹为了送我两个橘子,在大街上已经冻了四个小时。
我接过橘子,问爹:“你还愿意吃什么?明天我从集上买来给你送去。”
爹说:“妮儿,我就是想吃点带糖的花生粘。”
我连忙说:“爹,明天你在家等着。我赶集回来就直接给你送去。”
就这样,我和爹分了手,各自回家。看着爹朝前摇摇晃晃走路的样子,我心头一酸,便“扑腾”一下坐在小土车上,低下头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俺振国、俺女儿、他爸都还在家等着我。于是我擦干眼泪,推起小车,急步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