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于面对通胀风险的挑战
我在本书中倡议拉丁美洲以外的国家采用指数型会计单位。这并不需要政府胁迫人民接受重大改变,政府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首先是对新的单位进行明确定义,其次是立法确认新单位作为法定计价工具,再次是保证以新单位拟定的协议能够得到遵守,最后是维持新单位与本国货币之间的汇率。对于政府而言,这几件事都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它却能够预防通货膨胀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强大冲击。
当我在学术研讨会上提出指数型会计单位的倡议时,最常见的反馈是,与其创设指数型会计单位,不如由政府直接采取措施保证现有货币的恒定购买力,从而使得指数型会计单位失去了存在的必要。但如果放在任何一个相对长期的历史范围内考虑,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能够维持货币的恒定购买力。
现在我们经常能听到有人说通胀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在罗杰·布托的专著《通货膨胀与通货紧缩》(The Death of Inflontion)中,他描述了一个通胀永远不会失控的世界,实际上他的论述并具有说服力,现实中也没有其他人提出过站得住脚的论证。
即便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各国央行仍然允许通胀以不同的程度存在。年度通胀率哪怕只发生极微小的变动,长期积累也会形成巨大变化。我们已经对1%~3%的通胀率习以为常了,甚至认为这种幅度的通胀代表着经济走势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中,而且不会带来任何政治后果。但是每年1%的通胀,经过30年(选择30年是因为它恰好等于大多数退休人员消费自己终生积蓄的时长)之后就意味着货币实际价值下跌26%,而每年3%的通胀在经过30年积累之后,就会换算成货币实际价值59%的下跌。对于收入或财产未能与通胀挂钩的人而言,这些差异代表着其未来经济地位的巨大差异。
此外,也没有哪家央行能够保证把通胀率限定在这个范围内,他们甚至有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候促成更严重的通胀。最近一段时间,有多个国家在采取措施,保障本国央行的独立性,使其不会受短期政治压力的影响,许多人以此为依据,声称通胀将在未来得到控制,但实际上运作央行的人都是自然人,是我们社会的一分子,他们仍然会间接地受到政治压力。独立的央行并不能成为高通胀的天然屏障;实际上,20世纪七八十年代,美国的央行就是独立的,这一时期的美联储主席(比如亚瑟·伯恩斯)就大力宣扬央行致力于维持物价的稳定,而现实当中,同一时期美国境内的通货膨胀以两位数的速度攀升。历史上,在许多迥异的场景下都出现过高通胀的局面,任何以为通胀不会再次出现的想法都是痴人说梦。过去的一系列失败应该让人们懂得不能如此盲目乐观。在目前的经济体制下,运作央行的人都是由政治家们任命的,他们完全可能通过制造通胀达到重新分配社会财富的目的,也会借机调整借款人和贷款人之间的经济关系。他们的行为循序渐进且悄无声息,并且会经历较长的时间,那些遭受真正价值折损的人没有话语权,也没有合法的途径夺回因通胀而损失的财富。这是央行具备的一种权力,会给人们带来极大的诱惑,因此也非常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