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天真的干预(2)

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作者:(美)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


塞梅尔维斯的故事是可悲的:一个人为挽救他人而说出了真相,却遭到惩罚、羞辱,甚至杀害,最糟糕的惩罚莫过于他在风险和不公平面前的无助。但是,这个故事也有积极的一面—真相终于大白,他的使命获得了回报,虽然是迟到的回报。最后的一个教训是,人们不应该指望在揭示真相后都能获得鲜花和掌声。

在产生医源性损伤的领域中,医疗领域的情况还算相对较好的,也许是唯一情况较好的领域。我们看到了问题,因为它获得了关注和处理。事情如今已逐渐得到了控制,只不过我们还要承受“做事的代价”:在美国,医疗失误所导致的死亡率仍是车祸死亡率的3倍(医生所接受的数据)到10倍。人们普遍认为,医生误诊(不包括在医院交叉感染的风险)导致的死亡率超过任何单一癌症所导致的死亡率。医疗机构所使用的决策方法仍然无视适当的风险管理原则,但是,尽管其对风险的态度非常幼稚,医疗领域还是在不断进步。我们更应该担心的是制药公司、游说者和特殊利益集团引诱人们接受过度治疗的倾向,以及由此产生的一些隐性的甚至不能算作“错误”的伤害。制药业隐匿医源性损伤,并将它们分散出去,而且这种情况还在加剧。如果外科医生给病人截肢时选错了腿,或者手术时切错了肾,再或者病人死于药物反应,这些无疑是医源性损伤的典型例子。但是,当你因一种无中生有或杜撰出来的精神疾病,比如说多动症、抑郁症等,给孩子用药,而不是打开桎梏他们的枷锁时,其长期的危害是不可想象的。医源性损伤会因所谓的“代理问题”而进一步加剧。代理问题通常也被称为“委托代理问题”,它是因一方(代理人)的个人利益与使用其服务的另一方(委托人)的利益相脱节所造成的 。代理问题常见于股票经纪人和医生的身上,他们的最终利益是自己的支票账户,而不是你的财务或健康状况,他们给你的建议也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考虑。当然,代理问题也可以从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奋斗的政治家身上看到。

首先,不要造成伤害

医学上关于医源性损伤的认识至少始于公元前4世纪,“以不伤害病人为前提”是古希腊内科医生希波克拉底提出的第一原则,并被写入“希波克拉底誓言”,成为每个医生在执业前都必须念的誓言。医学界花了24个世纪才开始妥善执行这一绝妙的理念。尽管说“不伤害”说了那么多年,“医源性伤害”一词只是在近期,也就是几十年前才出现的—在已然造成了那么多伤害之后。我自己就不知道这个确切的术语,直到作家布赖恩·阿普尔亚德把这个词介绍给我(我曾用“有害的意想不到的副作用”来描述这个概念)。因此,让我们把医疗领域留到十几个章节之后再讨论,并将这个诞生于医学领域的概念运用到生活的其他领域。由于不干预意味着没有医源性损伤,因此我们说,伤害来源于否认反脆弱性—我们总有这样的错觉,即认为人类总是有必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万物正常运转。

要让人们广泛地认识医源性损伤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医源性损伤的概念在医学界之外几乎不为人所知(就算在医学界,这个词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才得以普及)。与“蓝色”一词本来没有名称一样,给某样东西命名显然有助于人们对它的认知。我们将把医源性损伤的概念推广至政治学、经济学、城市规划、教育及更多领域。我在尝试与这些领域的顾问和学者讨论这些问题时,他们没人知道我在说什么,或者没人认为他们可能成为某种伤害的罪魁祸首。事实上,当你与持有怀疑态度的人讨论这一问题时,他们往往会认为你是在“反对科学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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