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由于天真的乌托邦主义,或者说无视历史,使得我们无法依靠理性的方式消除导致社会脆弱性的贪婪和其他人类的缺点。几千年来,人类一直在进行这样的努力,却毫无效果,无非是增加或减少了几颗坏牙而已,所以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危险的道德说教(那些会引起你长期胃肠不适的东西)。相反的,更明智(实用的)的行为是让世界能够抵御贪婪的影响,甚至让社会能从人类的贪婪和其他缺点中获益。
尽管坏消息有很多,但我们看到,核电行业内的人似乎已经成为少数意识到问题所在并由此推导出逻辑结果的人了。在福岛第一核电厂事故发生后,这些明智的核电公司不是怪罪于预测的失败或灾难的概率,而是意识到,它们应该集中精力应对失败引发的风险—减少能够或不能够预测的失败的影响。这种做法引导它们建立足够小、埋入地下足够深,并有足够多保护层的反应堆,即使发生事故也不会影响我们—这个教训的代价或许过于昂贵了,但好过什么教训也没吸取。
再举一个例子,这次是在经济领域,1991年的预算赤字问题发生后,瑞典政府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全面财政责任上,这使得它对经济预测的依赖程度大大降低,也使瑞典得以摆脱后来的危机影响。
不要成为“火鸡”
任何人,只要没喝酒,就能清醒地知道,我们可以把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带有小型市政厅的村庄送上月球,并预测行星的运动轨迹,或量子物理最微小的影响。但是,政府虽然建立起了同样复杂的模型,却不能预测未来的革命、危机、预算赤字,或气候变化。甚至连几个小时后的股市收盘价也无法预测。
显而易见,这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其中一个我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预测,而另一个领域(即所谓的“黑天鹅”领域),我们大概只能留给火鸡和火鸡化的人了。这两个领域之间的界限是显而易见的(对非“火鸡”来说),犹如猫和洗衣机之间的区别。
社会、经济和文化生活恰恰处于“黑天鹅”领域,而物理世界则离这个领域较远。此外,我们的意图是区分两个领域,在第一个领域中,“黑天鹅”事件无法预测而且后果严重,而在第二个领域,那些罕见事件并不十分紧要,要么是可以预测的,要么后果并不严重。
我在序言中提到,“黑天鹅”领域中的随机性是无法追踪的。我会一再重申这一观点,直至声嘶力竭。这种局限性是数学的局限,就是这么简单,在地球上你没办法绕过这些局限。不可测量和不可预测的将永远不可测量和不可预测,不管你招募了多少俄罗斯和印度的博士来帮助你做这项工作,也不管我会因此收到多少封仇视我的邮件。在“黑天鹅”领域内,总是有知识所无法达到的极限,无论统计学和风险管理科学发展到如何复杂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