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有时会把奈良和平安时代称为古典日本或古代日本,尽管它们与希腊和罗马很不一样。接下来的时代(13至17世纪),就像之前提到的,通常被称为中世纪。这个时代很符合这个术语的基本含义:它位于“中间”——即处于前现代日本的两个主要时代之间。日本的中世纪与欧洲和中国的中世纪有相同的特点,也有一个比较大的区别。罗马帝国之后,欧洲饱受蛮族的侵略,古典时期和中世纪的全盛时期隔了差不多有一千年,即使是查理曼大帝的出现,也让欧洲等待了500年。汉朝衰落之后,中国也经历了400年的蛮族入侵和政治分裂。相反地,日本的中世纪紧接着前一个时代出现,人们甚至可以感受到两者在文化和政治上的重叠。
日本文化的每个分支都有连续性。早期的诗歌传统继续得到大力弘扬。1205年,那位于1221年举兵反抗镰仓幕府的天皇也曾下令编写了《新古今集》。大和绘风格的绘画在12世纪早期的《源氏物语绘卷》达到顶峰后,到了中世纪继续发展出以历史、宗教或神话历险为主题的画卷。手工生产也得以继续发展。在漆器上镶嵌珍珠母的技术,平安时代被用来制作宫廷贵妇的化妆盒,现在则用来制作镰仓幕府武士的马鞍。简而言之,就像平安时代的庄园延续到了镰仓时代一样,只要朝廷的权威依旧存在,平安时代的文化也会一直延续进入中世纪。
当然,新的特征也出现了。当统治者由皇室贵族变成武家贵族,新的文学形式也随之出现。中世纪的武家传说之于《源氏物语》,正如骑士盔甲之于皇室贵族华美的丝袍。中国文化再次施加影响。如果说唐文化塑造了奈良和平安文化,宋文化则塑造了中世纪文化。这一点直接体现在中世纪的水墨画上。最重要的是,中世纪日本信仰佛教。镰仓幕府时期发生了一场宗教改革,这场改革在足利时代进一步深化。
日本人信仰的佛教派别:净土宗和日莲宗
根据平安时期天台宗的教义,人们相信佛陀的真正教义已经遗失了,世人得救的唯一途径就是念阿弥陀佛,他是统治西方极乐世界(净土)的佛陀。10至11世纪,云游僧将净土宗的教义和实践传播到狭小的京都以外的地方。举例来说,空也上人(903-972)被称为“市之圣”,不仅在京都和各国弘法,也向日本最北部的土著阿伊奴人弘法。
净土宗宣扬世界已经堕入罪恶时代,只有信仰才能拯救,而发生在京都的地震、流行病、火灾和偷盗,以及遍布全国的战争使得这一说法更为可信。从13世纪《平家物语》的开场白中我们可以看到浓重的佛教色彩,而这本书距离《源氏物语》和清少纳言的《枕草子》仅仅两个世纪:
逝多林的钟声回响着世事的无常。柚木上花朵的色彩预示着它们必将从盛放走向凋零。而且,它们的骄傲只有一瞬间,就像春天的夜晚的一个梦。那些强者最终也会灭亡,就像风中飘逝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