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国内之历史明白表示国内每一贵家,甚至每一良家,皆主张其家庭有恃俸给为生之生得权。长子继承家业;其最有价值之部分,视煤矿或板石坑尤有生产力者,乃一龌龊之乡村,于其二十家茅舍之中每一家茅舍即选出议员一人。第二子在禁卫军。第三子食家长所派之俸禄,希望将来至少能兼牧师职。第四子加入皇家海军;而日后出生之子(因各级父亲咸对国家尽其天职,而国家此时需要男子最殷)一旦力能肩旗,即应募入伍。身为兵士与水手,无论其他部分之情形如何,吾人之祖先食君之禄无不忠君之事。自罗德尼(Rodney)攻破多米尼加岛(Dominica)外之防御线至格拉蒙(de Grammont)不能破代廷根(Dettingen)之防御线,英国陆军之委任职并非干修。吾人之贵族取得一大部分,但彼等亦尽一大部分之责任。曼纳斯(Manners)与凯佩尔(Keppel)两家之子孙皆躬于壕中或船上服务而不雇人自代。无论在德国战死,在美国战死,在卡那提克(Carnatic)与劳伦斯(Lawrence)同时战死,或于巡洋舰作战之时死于大海之上,或溺死于运送舰之中,或由西印度归来之日死于路上——此类记录,于四十年间不断产生,而于此四十年间吾人即连战二十五年者,确使吾英大家最简单之家乘成为一种真正光荣之纪录云。无论彼等恃其国家为生或为其国家战死,吾英统治阶级之分子皆属一种贵族。若彼等而曾赚钱,则其所赚之钱皆由国家支付;罕操公开之职业。尤不愿从事家内与辛苦之职业;家内与辛苦之职业者社会存在之基础也。然而彼等统治帝国,而在帝国其他部分之间,又统治北美各大省。而北美各大省乃一种人民所居,除血统与语言外彼此无共通之点者。伯克明告下院渠曾费若干年之光阴专门研究英国人口,研究结果以为美国人口不下二百万人,而二百万人之人口固在英国人口四分之一与五分之一之间也。此辈先锋之外堡,正沿进展无已之一千八百英里边境与荒野搏战。在南方各州生活状况粗野,非贫穷之移民所能当,而较富之地主多雇黑奴操作者,社会早依一种方法组织,而此种方法与吾人于新英格兰所见者迥异,亦与吾人于旧英格兰所见者迥异。然而大多数移民聚集于所拓殖之地方,有其自身之文化与性格为世界所未曾见者。
法国贵族挈其宝剑与财产以援助美国革命者,当其抵美之晨,目击一种事态,与当日巴黎社会极为流行之浪漫思想至为相似。苟非相处日久,善操英语之时,开始察觉美人因与英人同源亦具有相当之粗野,则其所处之社会,由其慧眼观之,乃本卢梭(Rousseau)或芬乃伦(Fenelon)之想象定造者也。彼等对于周围事物之外表与内容俱感欢悦。塞居尔伯爵(Comte de Segur)于其长期复杂之生涯中所见多矣,但以在特拉华(Delaware)、新泽西(New Jersey)与宾夕法尼亚之公路上所见者为最足乐。塞氏论曰:“有时置身于大森林,而其中庄严之树木未经斧斤,吾忽念及远昔初期航海家履此绝无人迹之西半球之时。有时吾又欣赏可爱之流域,郑重耕耘,其草原之上牛羊充斥;房屋洁净、美观,用各种显明之色彩油漆,而立于篱后小园之中。然后再向前进,于穿过树木之后忽见繁庶之茅舍与城市,此处一切皆表示文化之完美——学校、教堂与大学。贫穷与粗俗随处皆无;富足、舒适与和蔼触目可见。此土居民,无论就个人而论,或就全体而论,皆表示大众并无主人,只知法律,且得免吾欧社会之虚荣、残酷与偏见之人之天然骄矜。此即于吾全部旅行之时不断娱吾心志之图画也。”
塞居尔伯爵及其武装同志初次抵美之时皆属青年而热烈,但乃于饱阅人物城郭之后始记录或重刊其早岁旅美所得之印象。拉斐特氏(Lafayette)中年虽亦饱更忧患,然此永受欢迎之英雄迟早亦曾经历人世之乐事。仲马(Mathieu Dumas)——奉命为路易十八之军队之中将前服侍拿破仑已久——曾追随无往不利之征服者在全欧行军,作战,并治理国事。之数子者虽多所经历,然而初期征战之远景仍系纪念册中最可宝贵之一页。彼等深喜此国,且始终爱护此民。彼等绝不能忘彼等如何于此“行将变为城市之小镇或已变为小镇之乡村”中闻香下马。彼等叩显赫之铜门搭,而于此绝不退色之油漆大门后必受一种欢迎,而此种欢迎固不知人之尊贵也。拉斐特曰:“风俗之淳朴,为人服务之志愿,以及一种和平镇静之平等乃到处风行之规则。旅馆亦与欧洲之旅馆大有不同。主人主妇与客并坐而款以佳肴,迨君离去之时付账决无争执。若君不欲居旅舍,君亦觅一乡间房屋,于此乡间房屋之中但使君乃一良善之美人即受人款待如吾人于欧洲款待宾朋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