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两个小时还算不错,望望窗外的风景,吃点泡面,跟老妈聊聊家常,可以说算是有点浪漫情调的火车旅行。然而,慢慢到了忍耐的极限。暂且不说无 聊吧,开始腰酸背痛起来。最让我痛苦的是不能把腿伸直,老妈虽然身材娇小可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每当跟我眼神交会时,坐在对面的大叔都冲我微微一笑,我也 回以笑容,可是我知道这个时候的笑容已不是笑容了。
当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来时,这位始终面带微笑的大叔“倒下了”。不仅仅是大叔,过了大约 6 个小时(这才一半都没到)时,闹哄哄的车厢也逐渐安静下来了。从发车到现在,大家一直变换着不同的姿势,这时已经筋疲力尽了。老妈和我之间也早没对话了。 正想着还要坚持8 个小时,不由自主地唉声叹气时,火车停在了一个大车站,这似乎预示着一种不祥的征兆——真正的痛苦从这里开始。不计其数的乘客们要登上已经座无虚席的火 车,这意味着他们买的都是站票!站票意味着没有规定人数。
即将要发生第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原本人满为患的过道此时像摩西的红海神迹那样唰 地左右分开,源源不断的乘客钻进这个缝隙之中。原本站在我身边的大叔一直被推着,离我越来越远了。雪上加霜的是,还有扛着麻袋的、提着棉被的甚至搬运比自 己体积还大的家电产品的人陆续上车。火车就像腊肠皮,里面的人就像装得满满的馅儿。车厢里充满了人们痛苦挣扎的各种怪声。
但是,事情还没结 束,紧接着发生了第二个奇迹。在已经人满为患的情况下,为了多载一个人,人们在缩小自己所占的空间。我们的对面座位上已经有三位大叔挤在一起了,而座席之 间狭小的空间内也已被不知道是谁的行李占满了。坐在过道中的人们为了给别人腾出空间,也都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膝盖。
这时,第三个奇迹呈现在我 眼前。在几乎水泄不通的过道上,还有不停往返的卖零食的小车。每当小车要经过时,过道上的人们就竭尽全力给它让路。让路时被小车刮到衣服的人在笑,跌倒在 座位上的乘客身上的人也在笑,无处可躲只好攀在行李架上的人也在笑。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令人神经崩溃的场面,但令人非常惊讶的是他们谁都没有皱着眉头。
坐 上火车之后,开始是被吓到了,后来是只有苦笑,但现在我的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动。这叫作“肌肤之亲”吗?老妈和我也决定参与这场“美丽的行动”,互 相挤着给其他人让出了一个座位。没有比这更混乱的局面,没有比现在更疲倦的时候,可是老妈和我却忍不住扑哧扑哧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