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我了。至少我不是坐在前面,离皮肤转变成栗色毛皮的地方如此接近。喀戎伸手扶我,我抓着他的手,也上去了。他的手臂很粗而且充满肌肉,覆盖着厚厚的黑毛,与他的马身完全不同。我坐定身子,跨坐在他宽阔的马背上,几乎只能用不舒服来形容。
喀戎说:“我要站起来了。”他的动作很流畅,但我还是紧抓着阿基里斯。喀戎大概是一般马匹的一倍半高,我的脚远离地面,在高处晃荡着,我突然感到有点眩晕。阿基里斯的手轻轻地放在喀戎的躯干上。“如果你不用点力,你会掉下去的。”人马说。
我的手指因汗湿而难以抓牢阿基里斯的胸膛。我分秒都不敢放松。人马的步伐不像马匹那么匀称,而且地面也崎岖不平。我差点就从沾着汗水的马毛上滑落。
我看不到有什么路径,但我们快速地在林间往上攀升,而喀戎脚步迅捷,完全没有放慢的意思。我小心翼翼地不让震动导致我的脚跟碰触到人马的体侧。当我们前进时,喀戎用他一贯低沉的声音向我们指出各个景物。那是俄特律斯山。
你们可以看到,北侧的柏树长得特别繁密。
这条小溪将注入阿匹达诺斯河,然后将流经佛提亚的土地。阿基里斯回头看着我,脸上泛着笑意。
我们来到更高的地方,人马挥动他乌黑的大马尾,为我们赶走蚊蝇。喀戎突然停下脚步,我因此撞向阿基里斯的背。我们在这片树林稍事休息,这个树丛有一半被岩石环绕着。我们还未抵达山峰,但已经近了,在我们头上的是湛蓝光亮的天空。
“我们到了。”喀戎跪下来,我们摇摇晃晃地从他的背上下来。
在我们面前是一处洞穴。但说它是洞穴似乎是贬低,因为它不是由深色的岩石构成,而是浅玫瑰色的蔷薇石英。
“进来吧。”人马说道。我们跟着他进入洞口,洞口很高,他甚至不用低头。我们眨了眨眼,尽管水晶墙已透着一些光线,但里头还是相当阴暗。在洞的一端,一股小泉水从岩石内部流出。
墙上挂着我不知道的东西:奇异的青铜器具。在我们的头上,也就是顶部的岩壁上,以色彩染出的线条与光点显示出星座与天体的运动。在岩石架上,摆着数十只陶罐,上面覆盖着歪斜的标记。角落挂着各种乐器,七弦竖琴与笛子,旁边还放着工具与烹饪器具。
有一张单人床,非常厚实,上面铺了动物毛皮,这是为阿基里斯准备的。我看不出人马睡哪儿。或许他不需要睡眠。
“坐下。”他说。洞里凉爽怡人,在经过日晒后更觉得舒服,我很庆幸能坐在喀戎指示我坐的软垫上。他走到泉水边盛水,然后拿给我们。水甘甜而凉爽。当我喝水时,喀戎站在我面前。“明天你会全身酸痛而且感到疲倦。”他告诉我,“但如果你吃一点东西的话,绝对会有帮助。”
他从洞穴后方小火慢炖的锅子里舀了满是蔬菜与肉的炖菜。此外还有水果,他在空旷的岩石上种了圆实的红色浆果。我吃得很快,我对于自己如此饥饿也感到吃惊。我的眼睛总是看着阿基里斯,而且我也因为解脱而感到心情愉快。我真的逃跑了。
逃跑的大胆使我鼓起勇气,指着墙上的青铜器问道:“那些是什么?”
喀戎坐在我们对面,他的马腿弯起来隐藏在身体下面。“那些是手术用的。”他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