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洛克罗斯是我宣誓的伙伴。他必须坐在我身边。”忒提斯的眼睛闪烁着。我可以感受到她眼神的热度。我看到她的嘴唇说不。
“就依你的意思。”珀琉斯说。他示意仆人为我设座,幸好是在忒提斯的另一边。我尽可能不让自己过于显眼,然后跟着阿基里斯入座。
“现在她应该很恨我。”我说。
“她从以前就恨你了。”他回应道,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这并不能让我安心。“她为什么要来?”我低声说。只有非常重要的事才会让她离开海里的洞穴来到这里。她对我的厌恶似乎远远比不上她看着珀琉斯时的表情。
阿基里斯摇头说:“我不知道。这的确奇怪。我从小就没看过他们两人同时出现。”
我想起喀戎向阿基里斯道别时说的话:你要仔细思考该怎么回答。
“喀戎认为这个消息应该是战争。”
阿基里斯眉头一皱,说:“但迈锡尼经常发生战争。我搞不懂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叫我们回来。”
珀琉斯坐定,传令官拿起号角短促地吹了三下。通常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人员才能完全召集,无论在练习场,还是手中有事要做的人,都必须放下手边的工作前来。但这一次他们就像冬日融冰后的洪水一样急速涌入。很快地,整个房间已经挤满了人,大家争抢座位,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我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只知道他们非常兴奋。没有人催促仆人上菜,也没有人赶走乞食的狗,这个时候他们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来自迈锡尼的使者以及他带来的消息。
忒提斯也坐下了。她的面前没有摆上餐盘,也没有刀子:诸神吃的是仙馐与花蜜,嗅闻凡人焚烧的供品与倒在祭坛上的美酒气味。奇怪的是,她的形体在这里变得模糊难辨,不像在室外那么鲜明清楚。不知何故,这些笨重而寻常的家具似乎减损了她的力量。
珀琉斯起身,房间顿时肃静,就连坐在最远处的人也鸦雀无声。他举起杯子,然后宣布:
“我得到了迈锡尼的消息,是阿特柔斯之子阿伽门农与墨涅拉俄斯捎来的书信。”此时,房间里仅存的一点杂音与低语声也没了,全场一阵静默,就连仆役也静止不动。我屏住呼吸。在桌子底下,阿基里斯把他的腿放在我的腿上。
“这是个不可饶恕的罪行。”珀琉斯停了下来,仿佛琢磨着自己该说什么,“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伦王后,在斯巴达的宫里被绑走了。”
海伦!底下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自从她结婚之后,有关她的美貌的故事变得家喻户晓。墨涅拉俄斯在她的寝宫外修筑了两层厚重高耸的石墙,他花了十年训练士兵来保护王宫。但是,即使在重重防护之下,她还是被人绑走了。这会是谁干的?
“墨涅拉俄斯接待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的使节团。率领使节团前来的是普里阿摩斯的儿子,帕里斯王子,他应该为此事负责。他趁国王熟睡时从卧房偷走了斯巴达王后。”
底下的人发出愤愤不平的声音。只有东方人才会如此羞辱主人的善意款待。大家都知道东方人会在身上洒香水,而且因生活安逸而变得腐败。真正的英雄应该公然表达争抢她的意图,然后用自己的力量与武艺来取得她。
“阿伽门农与迈锡尼呼吁所有希腊人,航行前往普里阿摩斯的王国,解救海伦。他们说,特洛伊极为富有,可以轻易征服。凡是前去征战的,必能满载而归,名传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