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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是如何炼成的(4)

老梁故事汇:老梁讲历史 作者:梁宏达


那么太监在宫里,要怎么干才能上去?首先有一条,在宫里头,你是下人,是伺候人的,伺候人的人,如果宫里头的礼仪不懂,你肯定干不好。宫里礼仪很复杂,比方说,见到皇上你得怎么叩拜,见到娘娘怎么叩拜,娘娘往下贵妃、答应、常在这些,你都怎么行礼。再比方,见着朝中大臣你该怎么问候,全套的礼仪,有人给你培训,哪一句话说错了,有可能“咔嚓”人头落地。磕头磕得不标准,都不行。有人说,那有什么不标准?往这儿一趴,“嗙—嗙—嗙—”三个头,这就完事了。这没完,“嗙—嗙—嗙—”三下,这才叫一叩,而三叩,是指磕九个头。而且,每个头磕起来,姿势得标准,歪一下脑袋都不行。什么叫五体投地?脑门儿这是一体,左手,右手,左膝盖,右膝盖,五体,全趴倒在地上。所以,礼仪这一关,凡是从太监这儿过来的,不亚于军人,它的训练是非常残酷的。

第二个,你想往上去,光规规矩矩的,一辈子都没出息。你得听话,还得敢于牺牲,玩命。你注意,跟皇上,跟娘娘身边最近的,是什么人?太监,不可能是大臣。所以有的时候,太监就有机会执行皇帝或娘娘的第一手命令。这时候,你只有敢玩命,才可能给自己赢来晋升的台阶。大清有位安德海,大太监,得慈禧宠幸,后来飞扬跋扈。为什么?他敢玩命。我们都知道,咸丰皇帝死了,同治皇帝还小,慈禧心里头也不托底。咸丰皇帝一方面遏制后宫,对慈禧不放心;另外一方面,又遏制王公大臣,对鬼子六恭亲王也不放心。所以,他把朝廷的大政托付给顾命八大臣,端华、肃顺等人。当时,慈禧就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要被八大臣拿下。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那怎么办?她得跟鬼子六联系上。可是,这边咸丰皇帝死在热河,承德避暑山庄这儿,鬼子六在北京,过去也没别的联系方式,怎么办?她只能派贴身太监安德海连夜赶回北京。这就是玩命的事儿,当时整个承德,都是顾命八大臣控制,发现你安德海一走,那还不收拾你?因为大清祖制规定,太监不得随便出宫。万一到了北京,鬼子六再不同意跟你谋反,不同意收拾八大臣,他再“咔嚓”一刀,你性命不保。所以,安德海是玩命干这个事。所以,他才能有后来那么大的权力。当然,他自个儿飞扬跋扈,最后,在山东被巡抚丁宝桢给杀了。

再有一点,有大事的时候,你得听话,玩命。太平皇帝,没事时候,你怎么办呢?那你就得会溜须,会拍马,投其所好。说实在的,这跟咱们现在好多办公室,都是一回事,你得溜须领导。领导好什么,你来什么。你看,很多单位里边升迁的人,不是最认真干工作的,也不是性格最耿直、最讲道德的,反而是最能溜须拍马的。领导喜欢什么,他来什么。我就碰过那样的领导,跟我说:“没有一群人溜须拍马,我当领导干啥?我天天底下碰一堆爷,一见我面,唔倔横丧地指着我鼻子,骂八辈祖宗,我当这领导干吗?”他不爱当。总得有人对他溜须拍马,很多领导吃这个,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上也是如此,喜欢身边的人对他恭敬点儿,知道他喜欢什么,陪他玩。你看,大宋时候有个太监叫童贯。他很有争议,很多人说童贯不是太监,你看《水浒》里头,有四个奸臣:蔡京、杨戬、高俅、童贯。后来,童贯打水泊梁山,两度被破,吃了败仗回来了。这个童贯,其实就是宋徽宗身边的一个太监,但是,童贯的水平可不低。四大佞臣里头,蔡京字写得特别好,当时书法家苏、黄、米、蔡—苏东坡、黄庭坚、米芾、蔡京。跟他同样位列四大奸臣的童贯,他在宫里,就练得一手好字。我们看,宋徽宗当皇上不怎么得,最后被金朝掳到现在的黑龙江,五国城,坐井观天园,被弄到那儿去了。可是,他的艺术水准是很高的,瘦金书、丹青、雕刻、临摹、画画都很厉害。那会儿,童贯就是投他所好。你喜欢什么,我准备好什么,我给你弄古玩,弄字画去,就这么着,才青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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