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再想想。”奥德修斯说，“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餐。比阿斯会帮你缝脸上的伤口，你就说说是怎么开始收集头颅的吧。”卡利亚德斯坐在烹煮早餐的灶火旁，感觉疼痛加剧了。黑人水手比阿斯跪在他身边，一手捏着他脸上的皮肤，另一手推着弯弯的青铜针，引着黑色合股线穿过伤口上下缘，把两边缝在一块儿。巴诺克勒斯在不远处，正对奥德修斯和“珀涅罗珀号”的船员夸张扭曲地描述拯救皮里亚、与阿瑞洛斯打斗的经过，讲得好像阿瑞洛斯是战争的半神。相较之下，事实乏味多了。那男人徒有技巧，速度不足。打斗短暂而血腥。卡利亚德斯敏捷地蹿上前给予致命一击，阿瑞洛斯便颓然倒向前，撞到卡利亚德斯的脸颊，划开了他的皮肤。

比阿斯微笑着倾听巴诺克勒斯编故事，卡利亚德斯凝视着他的黑眼睛。

巴诺克勒斯过分渲染的故事结束后，他们听到奥德修斯说：“好故事。只不过结尾不够强而有力。”

巴诺克勒斯争论道：“可是他赢了，活了下来。”

“是没错，不过要让人不寒而栗，故事里就要有神秘的元素。这样如何：阿瑞洛斯的头被割下的刹那，一缕黑烟便由断头处升起，化为男人，头戴羽饰高耸的头盔。”

“听起来不错。”巴诺克勒斯说，“那化为人形的黑烟是什么？”

“不知道，这是你的故事吧？或许是附身于阿瑞洛斯的恶魔。你确定没看到半点儿黑烟？”

“听你这么一说，或许有吧。”巴诺克勒斯说着，船员们哈哈大笑。

卡利亚德斯无奈地闭上眼。比阿斯偷笑着，低声说：“欢迎来到‘珀涅罗珀号’，事实在这里总被灿烂的谎言取代。好啦，伤口缝合了。过几天我再给你剪断缝线拆线。”

“比阿斯，多谢了。话说‘珀涅罗珀号’为什么到这座岛上来？亚麻还在开花，也没看到有其他生计。”

“很快就会看到了。”比阿斯对他说，“今天应该会很好玩，至少对乘客而言没错。船员恐怕不会多开心。”他坐下抓了一把沙，搓掉指头上的血，“你的伤口旁边会出现一道深深的瘀青。”

“‘珀涅罗珀号’接下来往哪去？”

“我们要开往向东一天航程的岛屿，接着若诸神眷顾，就向东北的希俄斯去，然后是特洛伊东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