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生来就是奴隶吗?”
“不是。她是从吕喀亚海边的一个村落俘虏去的。”
“和我一样,是被海盗俘虏的吗?”
“应该是。”
“那涅斯托耳和他们没两样。他想要,就夺取。但因他而被迫与爱人、亲属分离的人,他给予温饱,别人就说他是好人。其中的邪恶令我作呕。”
卡利亚德斯沉默下来。世上自古以来就有国王,也自古以来就有奴隶。世事永远如此,否则文明要如何繁盛?
他转身瞥向“珀涅罗珀号”。停泊的船上垂下绳子,几名水手正把一块帆布吊索固定到两条绳索上做成吊篮。海滩上的人努力地把一头猪抬到吊篮里。那头猪开始尖叫,四肢也开始挣扎。叫声令其他的猪非常恐慌,其中有四头猪开始沿着沙滩跑,水手们急追在后。手持杖子的老妇人摇摇头,走离那团混乱。卡利亚德斯看着巴诺克勒斯纵身扑向一头大猪,巴诺克勒斯还没落地,那头猪突然转向。这位战士扑到了沙滩上,头朝下滑入海里。转眼间,海滩上便是一团混乱。奥德修斯开始吼叫着下命令。
吊篮里的猪已经被拉到半途,但挣扎得太剧烈,绳索左右摇摆。那畜生忽然尿起尿来,淋了下面的人一身。剩下共约十五头猪聚成一串,跑过沙滩直直冲向奥德修斯。他别无他法,只好拔腿而跑。一群尖叫的猪追着戴黄金宽腰带的壮硕国王,水手们看到这景象,忍无可忍,爆笑出来。
卡利亚德斯说:“今天会很漫长。”他瞥了眼皮里亚,她也呵呵地笑了。
看到她笑真好。
就在这时,奥德修斯跑了一半停下来,转身面对猪群咆哮道:“够了!”吼声隆隆如雷。那些猪被巨响吓到,掉头跑走。一头大黑猪缓缓地跑向国王,拱着他的腿。奥德修斯弯腰拍拍它宽厚的背,然后走回“珀涅罗珀号”,黑猪缓步跟在一旁。其他的猪开始发出柔柔的猪叫,尾随着国王。
奥德修斯走向他的船员,怒骂道:“尽管笑话我啊,你们这些杂种。阿瑞斯为证,要是能教会这些猪划船,我就甩掉你们。”
卡利亚德斯说道:“真是奇人。他值得信任吗?”
“为什么问我?”皮里亚说。
“因为你说话时,我从他的眼神看出你认识他。”
皮里亚静默半晌,才点点头说:“我认识他。他造访过我父亲的……家……好几次。卡利亚德斯,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奥德修斯曾是奴隶商,多年前他被称为‘劫城者’。有那种称号的男人,我并不想信任。不过以目前的状况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