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积极的痛苦(1)

少有人走的路3:与心灵对话 作者:(美)M·斯科特·派克


我愿意谈论痛苦,并不意味着我是个受虐狂。正相反,我不认为消极的痛苦会对人有所裨益。如果我头疼的话,第一件事就是服用两片强效镇痛药。我压根儿不相信普通的紧张性头痛会有什么好处可言。

不过,还有一种是积极的痛苦。两者之间的区别是:积极的痛苦是人生必须承受的;而消极的痛苦像头疼,应该尽力摆脱。

我喜欢用“神经官能性痛苦”和“存在性痛苦”来定义上述两种痛苦。举例来说,孩子长大后,他们要离开父母开始自己的人生,这时父母会觉得很痛苦。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孩子突然离开,父母会感到寂寞、失落和难过。但我们必须承受这些痛苦,不能为了不承受这样的痛苦,而去阻碍孩子开始自己的人生,这就是“存在性痛苦”。人一生要承受许许多多这样的痛苦,心灵之痛和肉体之痛一样剧烈,有时甚至更加难以承受,但我们必须要面对,只有经过这些痛苦的历练,我们才能逐渐走向成熟。

然而,如果你因孩子离开家庭而整日坐立不安,一会儿担心他出门会出车祸,一会儿担心他会碰上歹徒,甚至还为没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而自责,那么,你正在经受的就是“神经官能性痛苦”。这种痛苦不仅无助于心灵的成长,反而还会妨碍它。

大约40年前,弗洛伊德的理论首先在知识分子中间传播并被曲解,有一群前卫的父母,当得知敬畏之心和罪恶感有可能引发神经官能症时,他们决定要培养没有敬畏之心和罪恶感的孩子。这样的想法多么让人担忧啊!

我们的监狱里之所以人满为患,就是因为那里的人没有敬畏之心和罪恶感。我们需要有某种程度的敬畏之心和罪恶感,才能在社会中生存,这就是我所说的“存在性痛苦”。

然而,我要强调的是,存在性痛苦能促进我们心灵的成长,但太多的神经官能性痛苦,却不仅不能提升我们的生存状态,还将妨碍我们的生存。这就像打高尔夫球只需要14根球杆,你却在袋子里装了87根一样,多余的球杆不仅没有用处,反而还会成为你的负担。神经官能性痛苦是多余的,它只会妨碍你穿越人生沙漠的旅程。

不仅敬畏之心和罪恶感如此,其他形式的心灵之痛,例如焦虑,同样也有存在性和神经官能性两种形式,关键在于如何做出明确的判断。

面对心灵的痛苦和人生的灾难,有一个简单但有点残忍的方法可以帮助你理清问题,克服障碍。它包括三个步骤——

首先,无论何时,只要你感受到了心灵的痛苦,就要自问:“我的痛苦是存在性的,还是神经官能性的?这一痛苦是帮助我成长,还是限制了它?”刚开始的时候,可能难以回答。但假以时日,再自问这些问题,答案就会非常清楚。例如,如果我要去纽约演讲,我会为如何到达纽约而焦虑,于是我的焦虑便会促使我去看地图。如果我不焦虑,我也许会迷路,让上千名听众在纽约空等。所以,我们需要一些焦虑才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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