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源还想反驳,夏建红却拉了他一把说,你就听我哥的吧,我哥说的也在理。有人坐牢了,不能连送牢饭的人都没有。再说,建国去贴这张大字报,只要动作快一点,便衣也不一定盯得上,不一定出事,咱们帮忙看着就是。
任燕也说,建国哥讲得也有道理,革命总是减少一点牺牲为好。我说这话可不是因为害怕,这一点我要说在头里。我这个“新党员”头衔是早就准备被拿掉的。
西单电报大楼附近近百米的长墙,依旧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字报和大标语,大多是批判 “四人帮”的,还有一部分是批判邓小平的。有些大字报还没有贴上去几个小时,就被后来的一拨大字报糊上了。这堵长墙,可以说是首都政治气候的一只晴雨表。
夏建国四周看一看,然后就向一位正在张贴“批邓”标语的青年借了糨子,三两下就把自己的大字报贴上了墙。
借给夏建国糨子的那个青年傻眼了,刚上墙的这张大字报,原来是“反革命”性质的,大字标题如此地抢眼:四五要平反,小平快出山。
果然,这一贴就炸了,呼啦一下大字报周围就挤满了看稀罕的人,有人拍腿大叫“说得好 ”,有人却喊“还继不继承毛主席遗志了 ”,好几个人挤上前拍拍夏建国的肩膀说,小伙子你是哪个厂子的?你小子有种啊!这时候有一个面色慌张的老年人挤到夏建国身边,扯扯他的衣襟提醒说,小子,还不快走!
夏建国知道情况不妙,使出吃奶的劲冲出了人群的团团包围。谁知就在这时,他已经被两个便装男子一左一右地夹住,其中一人厉声说,别说话,跟我们到市局去。
远远看着的田源、任燕、夏建红起先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等他们醒悟过来,夏建国已经被架上了一辆吉普车。车子发动得很快,迅速就往东面开去。
田源一拳打在墙上说,我也是该上那辆车的啊。
夏建红与任燕则不约而同地流下了眼泪。
夏建国总是首先受苦的人。
这时候,他们就听到围着那张大字报的人们开始了大声的争执,有人喊“撕了撕了”,也有人喊“不要撕,我们还要看看,说得也有道理嘛”。
再过了一会儿,大字报前竟然有人打起架来,而且两边帮架的人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