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别的女人,只有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扔在桌上的iPod耳机,飘出某段古典音乐的旋律。
崔善痴缠在他身上,林子粹却躲过她的唇,一本正经地承诺——给她账户里转笔钱,帮她办妥移民手续。不是喜欢地中海吗?意大利怎么样?但治安不太好,建议去法国,平常住巴黎,随时可以去蓝色海岸度假。
一个人?不去。
她抓住林子粹的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却被厌恶地推开。他再点起一根烟,蓝色尼古丁的雾,让原本眉目分明的脸,越发模糊不堪。
林子粹夸她表演得不错——什么怀孕啊?全是骗人的鬼话!
话似尖刀,扎透心脏,她下意识挡着脸,像小学生考试作弊,或代家长签名被抓牢。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问。
他答,杀人前的几天。
那天早上,你临走之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假装的?她接着问。
林子粹说,箭已离弦,如何收回?
其实,今晚找过来……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几乎再也不认得了,崔善摇摇头,一狠心,吞下后半句话。
半个月前,她发现自己真的怀孕了。悄悄去了趟医院,仰望后楼的烟囱,飘着奥斯威辛般的黑烟——据说那是焚烧的医疗垃圾,包括被截肢的断手断脚,手术中被摘掉的坏死内脏,还有人工流产或引产打出来的胎儿,许多还是活生生的,就被扔进焚尸炉归于天空。
妇产科开具的诊断书上,明白无误地写着怀孕四周。林子粹的第一个孩子,真实地存在于崔善的子宫,像颗螺丝这么大。她计算过两人播种的时间,就是行动前的那几夜,杀人的兴奋加速了排卵吗?
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就算讲出这个秘密,他也会说——除非有亲子鉴定的结果,凭什么让我相信孩子是我的?
林子粹说她有精神病,说来轻描淡写,却捏紧她的左手上臂,让她一直疼到骨头里。是啊,要不是精神病人,又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