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由于受到父母离异的影响,她常常觉得自己是一棵孤芳自赏的兰花,幽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了悦悦之后她的心态一下子变了。过去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对另一个生命爱得这样深厚,这样毫无保留。
她曾经担心有了孩子会失去自我,但做母亲让她开始领会到一种神奇的爱的法则——真正的爱并不会让付出者变得贫乏,反而会更加富有和丰美。
她对生命、对家庭、对丈夫、对工作、对朋友,甚至对陌生人的态度都有了变化,以至于她好像重新活了一回。朋友们也发现,朱荻当了妈妈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生动、更美丽。
朱荻想起女儿。几个月前的一天,母女俩在小区广场上跟小朋友们嬉戏玩耍。傍晚的时候,孩子们各回各家,渐渐散去。有一个妈妈,拉着五岁的儿子,抱着两岁半的女儿,跟悦悦母女俩道别。朱荻住的小区有上千户,除了两对双胞胎,有两个孩子的家庭只有两家。
那个妈妈带着兄妹俩在夕阳里走回家。哥哥踮起脚伸手在妹妹脸上亲昵地摸了一下,女孩子咯咯地笑出了声。
朱荻欣然地注视着他们亲密的身影,心中一动。紧接着悦悦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妈妈,你看他们,多——幸福啊!”四岁的孩子用拉长的声音来表达她的感受,羡慕地盯着远去的背影。
朱荻大受感动,赶紧蹲下来抱住悦悦。“是很幸福啊。宝贝儿,你也想要个弟弟妹妹吗?”
“当然啦!我现在就想要!”悦悦回答得毫不含糊。
“好啊,那等妈妈跟爸爸商量一下,咱们再要个小弟弟小妹妹吧。”
“太好了!我要有小弟弟了!”悦悦高兴地拉着朱荻的手转起了圈。
话虽然这样说,朱荻更多地把它当成安慰悦悦的戏言,并没有特别在意。没想到,说来就来了。
内心深处,她很想留下这个宝贝,让悦悦有个伴儿,也弥补自己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相伴长大的遗憾。但这个选择真的很难做出。
朱荻把刚才想过的代价又细细地反复捋了几遍,越发觉得留下这个孩子是她几乎无法承受的挑战。而放弃这个孩子,却简单的很。
放弃就是把这个刚成形的胚胎堕掉。堕胎在中国,早已成为一种被社会上上下下广泛接受的控制人口和解决意外怀孕麻烦的方法。中国人很少使用堕胎这个词,只说是“流产”或者干脆直接说“做掉”。在官方统计中,这些堕胎则被称为“节育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