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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法国人在圣彼得堡(2)

梦游者 作者:(英)克里斯托弗·克拉克


莫里斯·帕莱奥洛格大使自1 月起就到任了,并将工作三年,德罗宾也认识他,从1914 年的照片上我们可以看到,大使中等身材,头发整齐地打理过,且“深邃的眼眶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德罗宾看来,帕莱奥洛格更像是一个“小说家,而非外交官”。他任何时候都从艺术和文学的角度审视事物。“每当他看到什么事情或遇到一个事件,他会凭想象再次塑造它们的特征,让这些事物变得更为理想化,而非真实。”帕莱奥洛格还特别以自己的名字为自豪,他曾(特别)强调这有可能是从拜占庭时期的一个皇帝那里直接继承下来的,同时他也认为他骨子里就带着细腻的文艺和思想的血液(他的父亲是一个希腊的政治难民,他的母亲是一个比利时音乐家)。

由于此前从未任职过这么高阶的职务,帕莱奥洛格在到达圣彼得堡之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德罗宾注意到,这位大使以自己的习惯充分诠释了一个“更小的”国家的形象:每当秘书宣布比利时特使或荷兰大使来访时,帕莱奥洛格都会从后门出去先溜达一会儿,之后才回到接待室,一边张开双臂迎上去, 一边说“有失远迎,我今天实在是太忙了……”即便在面对高级外交官的场合,他也竭尽所能地显示自己奢华的排场。就连使馆晚宴所准备的食材都是帕莱奥洛格从巴黎带来的,这在圣彼得堡前所未见。而在德罗宾看来,帕莱奥洛格的“东方”血统造就了这样的他,同很多暴发户一样,他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在俄国任职期间,帕莱奥洛格总喜欢以自己的叙述替代外交活动中客观的报道。德罗宾回忆起大使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被沙皇召见前去洽谈关于重要的军事工作方面的事宜。帕莱奥洛格希望相关报道在他回到使馆的时候就发出去,这样消息就能在“起到最大影响的时候”到达巴黎。为了实现这一效果,他提前结束了使馆的会议,前往沙皇那里,德罗宾和他的同事则随便编了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会议记录。在这些虚假的报道里,德罗宾回忆起一个最能代表帕莱奥洛格风格的句子: “会见的谈话内容进入了转折点,而皇帝在此时递给我一支香烟。”

德罗宾对于这位大使的评价虽然并不甚好,但或许是客观的。帕莱奥洛格是法国外交界最“传奇”的官员之一。起初他年复一年地在巴黎进行枯燥的基础工作, 后来被调去管理秘密档案,其中主要包括关于法俄同盟和军队情报部门的一些工作,对此他干得乐此不疲。常年的工作让他对军事方面的内容深有了解,例如关于法国与德国的关系等方面。他的笔记中展现出以一个伟人的姿态对历史性决策所做出的那些浪漫的描述:

(在他所写的卡武尔伯爵传记中,他这样写道)在某些情况下,智者往往留下很多机会,并避免自己超越理智,每每做出正确的决定,这就像是一种天赋。这不是谁教给他们的,也并没有什么固定的规律,而是一种特殊的感知让他们这样做。

帕莱奥洛格对德国的厌恶之感充斥着夸张的情绪,这也被他的很多同事认为是危险的信号。在他前往圣彼得堡任职之前,曾于1907 ~1912 年在索非亚工作,当时他的一个同事就指出,帕莱奥洛格的报告和谈话中充满了诸如“地平线、云彩和狂风暴雨”等狂野的意向。实际上后来也很难找到任何关于他的正面评论了。一位高级外交官也在1914 年 月注意到,关于这个新大使,有太多的负面报道。伊兹沃尔斯基将他评价为“故事制造者,一个狡猾的幻想家”。帕莱奥洛格过去在索非亚认识的同事甚至也于1912 年谈到他的时候将他形容为“偏执”、“传播谣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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