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们在学校走廊的墙报上发布一条公告—快讯:“立刻集合!”孩子们跑出各自的教室,在操场上排成队列,我被要求站在整个大队面前,忍受羞辱。孩子们大声喊道:“看,她去教堂,给我们全大队带来耻辱!她不配佩戴红领巾!她没有资格佩戴红领巾!”他们朝我扔土块,然后试图扯下我的红领巾。我开始哭,并大声叫:“我不给!我不给!”我跪了下来,恳求他们不要拿走我的红领巾,但到最后,还是被拿走了。从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一名少先队员了。[40]
少先队的目标是向苏维埃儿童灌输共产党的价值和纪律,让他们接受党和共青团惯用的“工作计划和讨论制度”。心理学家和教育理论家扎尔金特,是党在人格的社会调整方面的主要发言人。他认为少先队运动的目标,是训练“革命的共产主义战士,彻底避免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毒害”。克鲁普斯卡娅认为,少先队将取代家庭,成为影响苏维埃儿童的主要力量;它将教育少先队员学会勤劳和听话,以达到思想和行动上的纯洁。米诺苏娃回忆:“通过少先队,我变得聪明整洁,按时完成任务,做任何事都非常自律。之后,这一切成为我一生奉行的准则。”[41]
少先队员又是积极分子,参与各式俱乐部活动—组织示威游行、编辑墙报、从事义务劳动?、参加戏剧和音乐会—以培养自己的社会积极性和领导才能。瓦西里·罗马什金1914年出生于莫斯科省的农家,他回顾自己在20世纪20年代的学习和少先队活动,还记得当时对公共活动的重视:
什么是“苏维埃人”呢?它意味着,遵循我们在学校和少先队中所学的,热爱苏维埃祖国,努力工作,树立好榜样。我把这些牢记在心。第三学年[ 1924年]时,我已是学校委员会的主席,后来又成为学校法庭的主席、学校审判中的公诉人、学校工会的副主席。我是一名积极的少先队员,通过少先队懂得了自己对学校和国家的爱,应超过对自己家人的爱。我喜欢我们村校的班主任,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42]
并非所有的少先队员都像罗马什金一样投入。对许多儿童来说,少先队活动其实只是一种游戏。依达·斯拉温娜是一位著名苏维埃法学家的女儿,她回忆幼时在列宁格勒公寓街区组织自己的俱乐部:
我喜欢看儿童杂志《莫济尔卡》(Murzilka),其封面上的口号是:“妈妈!爸爸!我们将推翻你们的权威!”这杂志呼吁儿童建立新的生活方式,汇集大家的玩具,把大家组织成像少先队一样的俱乐部。我是我们这一层楼孩子里的头儿,我会大声朗读杂志上的文章,向俱乐部成员解说其中的道理。大楼管理部门让我们借用地下室来聚会,我们在地下室的墙上贴满革命英雄的照片,并在那里寄存所有的玩具。[43]
其他少先队员对政治活动更感兴趣。他们受到长辈的鼓励,模仿成年共产党人的行止,扮演官僚和警察的角色。这些早熟的积极分子,携带公文包前来出席“行政会议”,以党的口号发言,做正规的记录,并谴责涉嫌怀有反动思想的老师,甚至还有人在街上充当举报人,协助警方追捕“间谍”和“敌人”。[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