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一书,于开章时阐明大学之目的后,即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疏散之际,耳目所接收之刺激,思虑所涉猎之对象,或为属于天人之际之自然现象,或为属于兴亡之际之民族命运,或为属于生死之际之个人际遇,要能一跃而越出日常课业之窠臼,一洗平日知、情、志三方面活动之晦涩、板滞、琐碎、藐小而使之复归于清空广大与活泼之境!(《潘光旦文集》第九卷第528—534页)
1940年前后,费孝通任教于云南大学,一边在社会学系授课,一边主持云南大学—燕京大学社会实地调查工作站的研究项目,深入研究中国农村社会的问题。他曾带着学生张之毅到易门县作禄村调查。
张之毅所著《易村手工业》完成后,1941年9月,费孝通为该书写序,回忆了他俩的艰辛经历后说—
从乡村工业到都市工业是世界经济史上的普遍现象。可是在中国却另外还有一种新的意义。因为中国本国的都市工业,在西洋先进工业的压力下无法发展。我们关税不能自主,领海及内河航运已送给外国……历年洋货进口量的增加……简单数字的背后,却包含着无数可悲可痛的故事。……土地问题日趋严重,最后竟引成了一个政治性的争斗。我虽不敢说,在抗战前乡村经济的崩溃全是由于手工业的衰落,但是乡村工业的破坏,农民部分的失业,自然是乡村不安和政治扰乱的一个原因。国外工业利用其政治上的特权,尽量作经济上的侵略……转变成国内政治的不安。(《费孝通文集》第三卷第12—13页)
1941年2月,闻一多在《中央日报》“文艺”副刊发表《贾岛》一文。文中说到,唐元和、长庆年间,在白居易社会改良旗帜下,元稹、张籍、王建等用乐府诗反映社会现实,一些年轻人却在为出路和癖好创作五言诗。
闻一多说—
老年人中年人忙着挽救人心,改良社会,青年人反而不闻不问,只顾躲在幽静的角落里做诗,这现象现在看来不免新奇,其实正是旧中国传统社会制度下的正常状态。不像前两种人,或已“成名”,或已通籍,在权位上有说话做事的机会和责任,这般没功名,没宦籍的青年人,在地位上职业上可说尚在“未成年”时期,种种对国家社会的崇高责任是落不到他们肩上的。……有抱负也好,没有也好,一个读书人生在那时代,总得做诗。做诗才有希望爬过第一层进身的阶梯。(《闻一多年谱长编》第605页)
贺麟曾任西南联大哲学心理学系代主任。他精研黑格尔哲学,其授课内容兼有中国哲学史和西方哲学史的基本框架与学说。他非常重视启发学生自己读书研究、多思考,规定学生按时提交心得报告。1941年,他发表《论人的使命》一文说—
个人的使命,就是个人的终身事业或终身工作。这种终身工作,一方面是自己自由考察、自己选择、自己担负起来的工作。一方面也可以说是时代所赋予的,师友或知己所提醒的使命。……这种完成个人使命的终身工作,是有决定性的……它是有公共性的,不是个人的私事,而是公众的事业,是国家时代所赋予的;……不是见异思迁,一曝十寒,随便可以变更放弃的……有了这种终身工作,人才可以忠于其使命,不会中途变节……不为自己打算,继续努力,老而不衰,并且即使自己死后,这种工作,必然有人继续努力,发扬光大。……一个人要认真生活,认真做人,就需要有自觉的正大的使命,这样生活才有意义与价值。(《文化与人生》第85—8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