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675年前后到1690年,曹寅一直住在北京,并未担任要职,也没经手有利可图的皇差。但是他的祖父曾任浙江盐运使,而父亲做过江宁织造,积下的家财让曹寅过着优渥的生活。
曹寅身为包衣,住在皇城,也在皇城里办差,这是内城的核心。皇城四周围了高墙,而在皇城的核心又筑有高墙,这是皇帝生活起居所在的紫禁城。曹寅当差的“慎刑司”就在皇城的北边,位于太液池与地安门之间。6内务府府衙则在紫禁城西侧,7而身为包衣佐领的曹寅,必须常到那里走动。在外人眼里,曹寅想必十分贴近权力中枢。
曹寅所属的正白旗被安置在皇城东侧。8清律并未禁止包衣置
产,曹家很可能以办理盐务和织造攒下的钱财,向穷困的旗人买下第一份家产。我们知道,曹家在北京至少有两处宅邸,且全在内城。9
自1648年之后,这里只住了旗人,因为那年满汉多生事端(包括杀人、抢劫),多尔衮于是下令所有汉官、商贾、平民一律迁往南城。10
曹家的宅子可能是前明皇族的府第,虽说早年旗人规定,宅邸大小依官职品第而定,11但因为曹玺的财富与加正一品官衔,曹家也可能在此处拥有宅邸。曹宅十分气派,庭宽而屋宇轩昂,门廊精雕细琢。学者周汝昌考据曹家各类文稿,推断曹宅一处位于西北边,邻近紫禁城,一处在东南边,紧邻贡院。12然而,可以确定的是,曹宅的庭院都很漂亮,而其中的“芷园”,园内有西堂阁,曹寅尤其喜爱。13
曹玺人在江宁(南京),而曹寅住在北京,有其他族人为伴,其中有他最亲的弟弟曹子猷。有关子猷的资料很少,但曹寅曾为子猷写过很多诗,情感真切。14曹子猷生于1659年,卒于1705年,任皇家侍卫。15他有两个别号,常用的是“筠石”,另一个以庭园为名,是为“芷园”。曹子猷也是个技法完备的画家,著名学者朱彝尊曾为曹子猷的一幅画题诗,后来这幅画辗转为乾隆朝的书画大家翁方纲所藏。16有关曹家的史料很不全,无法完整拼凑出曹寅的同辈族人;除了曹子猷,曹寅还有个弟弟曹宜。曹宜生于1680年,供职于内务府,到了乾隆即位之初,仍担任包衣佐领。17
当曹寅在銮仪殿当差时,曹子猷任职御前侍卫,这甚至让当时的人都误以为曹寅也是御前侍卫。18如果曹寅真的当过这么尊崇的职位,那么像张伯行这样的好友在为曹寅写祭文的时候应该会公开提及的。19曹寅的弟弟出任御前侍卫,无疑更增家族光耀。
御前侍卫乃是万中选一,较内务府或銮仪卫的寻常官吏更贴近皇帝。御前侍卫仅有五百七十名,分为四等,20选自满蒙上三旗的优秀青年,或从下五旗(包括汉族在内)挑选,他们的班表是在上三旗问掣签分派。21御前侍卫的勤务是守卫紫禁城各大城门以及紫禁城内的皇宫;表现优异的就有可能奉调轮班卫戍皇宫。22他们陪皇帝出巡,现身朝觐、宾宴场合,随同官员上呈奏折,分班把守各大通道,并掌握可入内通行的官员和心腹名册。23他们必须随时在皇宫附近待命,我们可以从曹寅上呈的奏折窥知梗概,这份奏折是曹寅把女儿嫁给一名御前侍卫之后所拟的:“皇上左右侍卫,朝夕出入,住家恐其稍远,拟于东华门外置房,移居臣婿。”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