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技术本身的发展也使这种泰然任之变得容易了。国民经济学概念“工具狂”本来指技术带来的“商品占有癖”,但这个概念也可以用于整套技术工具的临时形态和布局。1893年,在芝加哥的国际博览会上,柏林的幽默作家尤利乌斯·施特滕海姆(维普辛)作了一场漫画式报告,谈论市场的新颖性。他描述的新型器具包括:“为了不让人轻易把手杖和伞忘在随便什么地方,有一个机灵的脑瓜发明了一种很容易安插在手杖或伞上的设备。这台机器最多才30磅重,借助于一台计时器,每5分钟就发射一枪。这样就提醒手杖或伞的主人,在看见硝烟的地方有他离开时本想带上的东西。这台设备很贵——它的价格为60美元而且每打一枪约25美分——所以,它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划算的。”这当然是一幅漫画,顺便一提的是,它在荷加斯的江湖医生那个大得出奇的拔塞器(见《时髦婚姻》)中已经有了前身。不过,这幅漫画也明显表明,整套设备使有用的东西到处蔓延,而这些设备只是要挑起新的目的和需求,强化人们对器具的狂热和对器具的需求。反之,在新近的发展中,更简单的目的形式总是更明显地得到认可——这种现象甚至必须记在旨在刺激购买需求的广告的账上。
对技术的泰然任之以及技术日益增大的“自然性”表现在,技术的道具和母题已经闯入民间文化的一切领域并在那里拥有一种完全不言而喻的存在。并非赞美技术的伟大业绩并对它加以理想化的少数歌谣才有代表性,比如布兰德(Brand)的《机械师霍普金斯》、布莱希特和韦尔关于林德伯格飞行的歌曲或者有关其他两个越洋者的歌谣《白色的鸟儿飞过海洋》。更加典型的是,技术现象被纳入现有的歌曲形式并越来越强烈地渗透在其中:在上奥地利和下奥地利,乡村舞蹈仍然与乡村歌曲相伴,其中也歌颂新发明:脱粒机和牛奶脱脂器、电话和飞机。除了其他一些职业歌曲和阶层歌曲之外,还出现了专门的长途货车司机的歌曲。在狂欢节活动时,摩托车载着面具飞驰而来;加斯滕因的希阿亨(schiachen)幽灵与根根巴赫的女巫一样,都装上了发红的手电筒灯泡;如今在放火花时被点燃并燃烧着滚下山去的,多半是废旧轮胎,而不再是木盘。儿歌和儿童游戏中也充满了技术成分和影射。
飞机下来,
太阳下来!
飞机上去,
太阳上去!
一首古韵在纽伦堡有变体。儿童玩具的技术化日益广泛地传播;威廉·布雷波尔(Wilhelm Brepohl)在鲁尔地区民俗学中描绘了技术方面的玩具如何闯入一切年龄阶段。在这种情况下,被接纳的首先不是变得“自然的”技术;恰恰在与玩具的技术小世界打交道的过程中,对那种机械化的天然乐趣又活跃起来,这种乐趣在接近尾声的巴洛克时代屡屡导致机械传动的耶稣诞生戏和橄榄山戏(?lberspielen)——启蒙时代关于用真人表现相应素材的禁令,肯定只是产生这种传动装置的部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