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明星稀。
杨灯儿来到牛有草家院子里,见了牛有草就问:“你家咋弄的?”牛有草忙说:“唉!叫马大头那个老东西耍了。”
杨灯儿埋怨说:“你就是不省心。你走后,我爹翻老账,把你爹好一通骂,还说让你这辈子绝了念想。你打算咋办?”牛有草挠着头没主意。
杨灯儿深情地看着牛有草说:“你再去求求我爹,反正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等着你!”牛有草心里一热,看着灯儿说:“那好,我豁上这张不值钱的穷脸再去求求他。”
第二天上午,牛有草就来到老驴子家,对着老驴子长跪不起。灯儿和娘躲在门后听动静。
老驴子冷冷地说:“你也不用给我闹这些光景,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能收回来,还是我能收回来?”牛有草抬头看着老驴子恳求道:“叔儿,顶着太阳说话,我真的是被马大头耍了,我要是撒谎,你把我剁了剐了也没怨言。咱撇开这些不说,就说我和灯儿打小就要好,她愿意嫁我,我愿意娶她,您就成全我们吧!”
老驴子摇着头:“你俩要好不一定是姻缘,起先我反对你们的亲事吗?你爹先前几次定好日子要给灯儿提亲,我家为了这,回了好几家提亲的,可你家来提过吗?”牛有草辩白说:“叔儿,那几次我家不都是摊上事了嘛!一次是我爹到土匪那儿,给菜包子他爹赎票,被土匪扣下耽误了;还有一回是我爹去找我娘,又耽误了。回头再来找您,您说红烧肉凉透了,回锅肉就不好吃了,把我们挡到门外,这也不怨我们啊!”
老驴子冷冷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家人说了不算,算了不说,不讲信用!这辈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说这回,你说你被马大头耍了我信,可你爹一辈子精怪,他亲口对我说过,眼前飞过只蚂蚱,他都能分出公母,老牛隔山放个屁,他能听见动静。他也能被耍?我不信!我就认准一条,我闺女不能嫁无信无义的人家,那样我会叫全村儿的人戳烂脊梁骨,说我把闺女扔进火坑里去了。”
牛有草继续哀求:“叔儿,你们老人的事是老人的事,我们的事是我们的事,不能扯起葫芦带起瓢。”老驴子瞪眼说:“屁话!没有葫芦哪来的瓢?你是不是牛三鞭的种?实话告诉你吧,我看不惯你爹,你也没入我的眼!”
牛有草忽地站起来说:“叔儿,我也实话告诉您吧,不管您同不同意,我这辈子和灯儿拆不开了!这么说吧,也就是您不知道,灯儿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要是不娶,就没人要了!”
老驴子腾地一下站起来说:“你小子的手挺能抓刷啊,好,就算是这么回事,你也别做梦,我宁可把她嫁到猪圈里,也没你的份儿!”他抄起连枷挥舞着,“你给我滚,回去告诉你爹,他不是鞭子使得好吗?告诉他,黄河滩我和他再斗一场,他要是斗过我,我麦子不要了,闺女还给你白送过去;他要是不敢比试,那说句软话也成,闺女我照样给你牛家!”
牛有草脸色难看地回来,把到老驴子家求情的经过对老爹讲说一遍。牛三鞭这才告诉儿子,老驴子不答应亲事,不是为了别的,是他和老驴子有过节儿。他把当年械斗他鞭伤老驴子的事讲给儿子听。牛有草埋怨老爹下手太重,讲到底,这事错在自家身上!牛有草把老驴子说的要再斗一场的话对爹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牛三鞭点点头:“话都讲到这份上,看来这老东西是不把脸面扳回来不罢手啊。我的鞭子是有功夫,可他老驴子的连枷也无人可敌,力道大,有准头,一头二百斤的肥猪,他一连枷上去能拍成肉饼,眼前有蚂蚱飞过,他一连枷打过去,要它的左腿不敢给右腿。看起来是得再斗一场了!”
老驴子在家里甩连枷,杨灯儿在一旁看着说:“爹,你真的要和大胆他爹斗狠?”老驴子说:“就看牛三鞭敢不敢应战了!”
杨灯儿劝道:“爹,何苦呢!您就愿意看着自己的闺女不能跟相好的人儿一起过日子?您不心疼自己的闺女?”老驴子赌气说:“爹不是不疼你,可爹心里有数,那样的人家,你和他走到一起,也没你的好日子过,爹是为你着想。”杨灯儿噘嘴:“我看您是为自己。”
老驴子看着女儿问:“大胆说,你已经是他的人了,真的?”灯儿红了脸辩白:“别听他的,他那是急了眼胡说的。”
老驴子点点头,心里有底了。这时,牛有草来了,他赔着笑脸告诉老驴子,他爹同意再陪着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