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复唧唧 ,蝉声不断,一只蝉停在了纱窗上。纱和晾好衣服,拿起一条毛巾,准备扑蝉。这时,北野的声音又萦绕在耳边。“……对昆虫来说也是罕见的,这种一夫一妻制的虫子,和人结婚一样。”想起北野那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纱和的身体凝固了一般。
“是不是想离婚啊?”俊介的声音一下把纱和从她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世界。他在说什么?
“离,离婚?”纱和转过身,看见俊介把那对仓鼠放在手心上观察着。
“最近这两个家伙总是背对背地呆在一起。”原来俊介说的是仓鼠。
“我以为你说谁呢,原来是说仓鼠呢。”纱和舒了一口气,这种虚惊一场的感觉让纱和既懊恼又庆幸。
“还能有谁,看麻麻对你们一点也不关心。”俊介像嗔怪孩子一样娇宠地对仓鼠说着,却一点没察觉纱和焦躁的心情。
“到底是谁点的火啊?”纱和一边看着被蓝色编织布包裹发生火灾的那间房子,一边问道。
“你是说最近那起火灾?”俊介反问。
“听说是他们家里的谁干的,所有房门都是反锁着的。”纱和说。
“为什么把自己家给点了啊?”俊介说。
“嗯,估计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纱和回到厨房把便当盒盖盖上,俊介转过身看着纱和。
“看我干什么?”纱和问俊介。“我在想麻麻会不会有什么秘密啊?”俊介假装猜疑着。
“我怎么可能有呢。”纱和被问得心跳加速,回了一句。
“开玩笑啦。哈哈哈哈。”俊介大笑起来。然后,俊介对着仓鼠说:“仓健和仓美,粑粑上班去了哦。”然后把仓鼠笼子门关上,向门口走去。纱和看着俊介这一连串动作,心中有莫名的怒火和鄙夷,却无话可说。这就是自己的老公呀。
“哇,今天日光太强了,麻麻,帮我拿一下防晒霜。”俊介推
开门,看着天空眯起了眼。纱和从卫生间把防晒霜拿来,俊介一看,“不对,不是这个,是防晒指数 50的那个!”
美容迷!对过分在意紫外线的俊介纱和尖刻地挤对了一句。正准备去换防晒霜时,俊价又说:“算了,就这个吧。”俊介边抹边向过道走去,然后钻进电梯。
“注意安全啊!”纱和说。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纱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早啊,纱和。”身后传来了婆婆庆子的声音。差点惊叫一声,什么时候上来的?“您今天怎么了,这么早就来了,俊介已经……”纱和问庆子。
“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的。”庆子麻利地进了家门。
“这画的是你们的妈妈哦。”
泷川来到饭桌前,给正在吃早饭的真菜和阳菜看加藤给利佳子画的像。小姐妹俩分别在同一所大学的附中和附小上学,两人穿着同样花格的制服短裙。
“一点也不像!”
坐在泷川腿上穿着制服的小女儿阳菜说。
“妈妈,他把你画成这样你没生气?”
阳菜看着利佳子说。
“小孩子懂什么,赶快去上学,作业本都带上了吧?”系着白色围裙的利佳子,在门口把阳菜装体操服的提兜检查了一遍跟她叮嘱着。“那个人真的很有才华吗?”真菜皱起眉头显示出不快的表情。那天派对,真菜本来有好好地向那个画家行礼,可竟然被无视了,所以她对画家一点好印象都没有。那天来家里的人,都对泷川点头哈腰的,对她们姐妹俩也特别亲切。
“还是挺有才华的,不然爸爸的杂志怎么会请他来画画呢。”
利佳子说,“你俩,别干涉爸爸的工作。要迟到了,赶紧走。”利佳子来到饭桌前,给阳菜戴上帽子。
“我讨厌他。”
“长得太吓人了。”俩女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了家门。利佳子把那张画扔进了垃圾箱后也准备出门。
“我说老公,能不能再让他给我画一次?我有点不甘心,被画成那个样子。”利佳子把泷川送到车库,边走边说。
“别闹了,那小子是故意跟我作对才那么干的。”泷川不理会利佳子,直接上了车。
“作对?什么意思?”
泷川不搭理利佳子了,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开走了。
“早上好!”利佳子向路过的邻居主妇点头问候的同时,一眼发现了桥边站着智也。看着智也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利佳子赶紧转身回屋。
然后脱下围裙,拿起车钥匙再次出门。在智也深切渴望的目光下钻进汽车,慢慢发动起来,开出家门。“利佳子!”智也就像得到主人暗示投食的小狗一般兴奋地跑过来,正想坐上副驾驶的座位时,利佳子加大了油门让车跑起来。
“利佳子!利佳子!”智也一溜小跑地追着喊,利佳子放慢速度,见智也全力追赶过来后,又毫不留情地狠踩油门。调戏宠物也不过如此吧。
利佳子把车开到运河边人迹罕至的停车场,智也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坐进副驾驶。
“你原来不是日本职业足球联赛的球员吗?”利佳子正坐着,按了下开窗锁,把车窗摇了下来。
“一直做替补,直到退役。”智也解释道。“我……我……我不会放弃利佳子的!”
面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出口的智也,利佳子冷冷地回复他:“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咱们俩结束了。”
“利佳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么冷漠、残忍。”智也紧紧搂住利佳子的肩,利佳子没有挣脱,反而温柔地搂住了智也的头。
“如果我们再这样交往下去的话,我就得和现在的老公离婚。 ”利佳子说。
“离就离呗,和我一起过!我养你!”智也抬起头,脸上是热血的孩子气。
“行么?”利佳子问。
“当然行啊。”智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满脸堆笑地回答。“我有两个女儿,离婚后估计会跟我一起过,咱们一起抚养好么?”利佳子说。
“唉……这……”智也的脸色瞬间变了。“我是因为不忠才离婚的,所以丈夫不会支付任何抚养费。离婚后怎么也得找房子住吧,至少也得两室一厅,还有我父母还在老家,以后伺候老人的事可能也得拜托你了。”听了利佳子一席话,智也僵住了。
利佳子见状高声笑了起来:“哈!明白了吧,跟我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你连试都没试过就这样说……”智也有点心虚,但依旧硬撑着无力地反驳道。
“这么说确实是欺负你。”利佳子抚摸着智也的头,像主人爱护自己的宠物一样。但马上表情又冷酷起来。“那就好好结束吧。”
“你原来就是想跟我玩玩吗?”智也问。
“当然啦,我和你不过是平时得不到满足的家庭主妇的小游戏而已。在乏味、单调生活中的我渴望新鲜,不过如此,现在对你早就腻了。”利佳子说得不起波澜,“下车吧。”利佳子看着智也,眼神坚定不容争辩。
庆子偷偷观察着笼子里的仓健和仓美。“这么宠爱两个小家伙,它们的名字也起得太随便啦。”庆子嘟囔着。
“妈要跟我说什么啊?”纱和往杯子里倒上大麦茶,问道。
“俊介这个名字也是……”庆子想分散纱和的注意力。
“妈妈,”纱和明显能感觉到庆子的诡计,于是赶紧制止道,“九点我就要去打工了,有什么您快说吧。”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庆子委婉地说了出来。
“谁?”纱和一时间不知婆婆所指。
“你不是和一个男人见过面吗?就你们两个人。”庆子说。啊!坏了……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北野?纱和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最近偷情的主妇很多,我也不是要怀疑你,就是随便问问,心想,这孩子该不会在外面乱来了吧,是不是有点阴险?”
平时话特别多的庆子这回也变得支支吾吾的,几次都磕磕绊绊的。
“对了,我特意用了‘乱来’这个词,因为我认为偷情这个词不好。把这个事说得那么漂亮有什么用,怎么说都是乱来,都是不自重的女人干的,不是吗?”
庆子越说越溜了,而且有一直说下去的趋势……
纱和心跳加剧,背上渗出冷汗来。
纱和心想如果偷情被发现了,这个阴险的婆婆更会变本加厉地大说特说的。就算是平时像个女人似的老公,也会像个大男人一样把我揍扁吧。上高中那会儿,我和男人的关系不过就是说说话而已,没做过什么愧对良心的事……说实在的,自己也没有那种自信和勇气。不过,自从这次见了那个人以后,他就一直藏在我心中,挥之不去。幻想着,抱着他,亲吻他。那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自由和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