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片根本无法直身行走的矮树林,前方出现一块大空地,给人的感觉豁然开朗,刹那间还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原始森林。空地并非空空如也,只是没有高大的树木而已,空地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一些细细小小的树长在石块间隙中,还有一种叶片很宽、边缘长满锯齿的灌木植物。空地尽头,则是阿水刚才所说的山谷。山谷是一条宽约三十米、深近四五十米的沟壑。沟壑很长,站在谷顶眺望,也不见首尾,两边崖壁怪石嶙峋,就像利斧在大山身上劈就的一道伤疤。
“溪在哪儿呀?阿水。”肖肖伸着脖子朝谷底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溪流,我也一样,压根儿没看见溪流的影子。
“喏,在对面。”阿水伸出手给我们指指点点,“对面,靠近右边那里,好多草的那边,有条溪流下来,看到了不?”
凝目细看,好一阵子,我和肖肖才看见隐匿在对面崖壁灌木丛后的溪流,溪流很细很小,目测其宽度不会超过六十厘米,顺着崖壁蜿蜒流下,消失在谷底的小树林中。
“这条溪是我们之前走的那条吗?”肖肖有些疑惑,从溪流的走势方向来看,我觉得也不像是我们刚才走的那条溪。
“不管是不是同一条嘛,沿着溪走,就一定可以走出山的,这是绝对的,你就放心吧,小侄媳妇。”阿水拍着胸脯跟肖肖保证。这话没错,水往低处流,在山里迷失了方向,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跟着溪流一直走。
“那我们走吧,赶紧的。”我说。
“小侄媳妇,你把包给我。”阿水接过肖肖的背包,背在肩上,那根用断树杈削成的木矛虽然有些碍手碍脚,他也没舍得丢掉。太阳已隐没在了山后,仅在西边天际留下一抹淡淡的余晖,山谷里的空气沉淀成了深橘色。
隔着一段距离看,山谷的崖壁十分陡峭,可一旦置身其中,就会发现,其实要下到谷底,倒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崖壁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陡峭,即使双手没有着力点,只要踩稳了地方,也可以在崖壁上保持平衡。崖壁上长着不少灌木和野草,野草黄了枯了,但灌木看上去仍旧生机勃勃,坡壁上没有植被覆盖的地方裸露出凹凸不平的石壁,借助这些石壁本身的凹凹凸凸和扎根其上的灌木,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安全下到了谷底,比想象中顺利多了。
谷底的光线比上面要暗一些,温度也低了好几度,一下到谷底,就感到一股砭人肌骨的阴寒。地面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高大的灌木丛东一簇西一簇。溪流隐蔽在灌木丛后,很小,很浅,悄无声息地流淌着。
“说不定这里是那条溪的上游。”阿水用木矛戳到溪底说。
“沿着走吧。”我说。心想今天在天黑前无论如何是下不了山了,同时庆幸出发前在包里塞了把手电筒。
路还算好走,除了偶尔要穿过扎人的灌木丛。谷底的灌木不知是什么种类,近两米高,枝条细细长长,十分茂盛,上面还长着芝麻粒大小的刺,人从中间穿过,即使格外小心,也免不了被刮刺,非常讨厌。刚走出一片灌木丛,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吱吱的惨叫声,继而又响起几声奇怪的低吼,像是某种猛兽的叫声,把惨叫声给盖住了。
“山鬼!”阿水听见这声音,脸色一变,肩膀像触电似的猛一哆嗦,左右看了两眼,阿水十分警觉地闪身到两块大石块后,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