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径直向昆仑山顶进发时,百里寒一行人也来到了昆仑山的另一面,孙巨在柳若霜的讥讽下,和百里寒一起进了那溪水结界,而柳若霜则和扶司马一起守在了结界外围。
孙巨好像很恐惧一般,一直躲在百里寒的身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百里将军,这里指不定会有什么怪物,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啊。”
“你也太高看我了,说不定我也不是那怪物的对手呢。”
“百里将军,你太谦虚了,刚才要不是柳若霜拦着扶司马,只怕扶司马现在的爪子都已经断了吧。”孙巨说话时,整个人渐渐从百里寒身后探了出来,他比百里寒高出半个脑袋,但气势却比百里寒只低不高。
百里寒想着刚刚扶司马看不惯孙巨要冲来将孙巨撕碎的画面,微微一笑:“好眼力。”
“我武功不济,要是再没个好眼力,只怕会死得早。”孙巨说着,对上了百里寒的双眸,二人相视一笑,都已心知肚明。
“武功不济?呵呵,走吧,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我走,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百里寒说完转身就走进了大雾。而孙巨却是看着百里寒的背影,不屑地一笑。
苏茉三人还在不停地向昆仑山顶攀爬着,原本越到高处就应越发冰凉的身体,此时却汗如雨下。苏茉向上爬两步就停下来看看身后的芙儿,生怕她会单独落下。可就在快接近山顶时,芙儿却忽然铆足了劲向上爬去,不一会儿,她便超过了苏茉。
苏茉嘱咐她慢点,小心点,可都被芙儿当成了耳旁风。
忽然,风化的石块从芙儿脚边落下,径直朝苏茉头顶砸去,苏茉慌乱间松开了右手,往旁边避开,可重心却忽然不稳,垂直跌落山崖。
在身后护着二人的赤羽,此时心中一惊,立马飞身接住掉落的苏茉,就在苏茉险些与他的手臂错过之时,只听“咔嚓”一声,赤羽一手攀岩,一手拉住了悬空的苏茉。
“苏茉,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蹭破了点皮。”
“那你慢慢地往上爬。”赤羽说着,咬紧了牙关用力将苏茉一提,将她往那山崖上的一处凸出石块上扔去。
苏茉心慌站稳,稳定思绪之后,继续攀爬。她从赤羽身边爬过,在一块可以落脚的石块上稳稳站住后,向还一直悬挂在石崖边的赤羽伸出了手。
“赤羽,快上来。”
赤羽锁眉咬牙,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递给苏茉,可那右手却只是艰难地往上动了动后,再次垂落在他身旁。
“赤羽,你的胳膊怎么了?”苏茉的声音有些发颤,鬓间豆大的汗珠也开始一层层地渗出。
“你太胖了,刚刚拽你的时候断了。”赤羽像说一个笑话一般将此事轻松告知,可听的人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
此时,一直攀附在石崖上干着急的芙儿听到赤羽的话,更是慌乱不安,她想要向下移动,去看看赤羽的伤势,无奈自己此刻的境况丝毫容不得她后退。
“别管我了,你们先走吧。”
赤羽的话刚说出口,苏茉和芙儿便异口同声地大喊:“不行!”
赤羽无奈一笑,尽力配合着苏茉的指挥。
“赤羽,你再用力试试把手递给我,我拉你。”
苏茉趴在那落脚的石块上,向下艰难地伸出手。她固执的样子映在了赤羽的眼眸里,更是映在了他的心上。他闷声用力,将那断了的手臂向苏茉举起,二人指尖轻触,苏茉心里忽然绽放出一朵朵颜色绚丽的花。
可想象总要比现实美好,虽然苏茉终于握住了赤羽的手,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依旧无法拉动赤羽一分一毫。就在她整个人快要被带下去,赤羽也要松手放弃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一个熟悉的身影,将赤羽一把拉起。
“上官大哥!”
不知何时赶来的上官锦将赤羽拉起后,飞身将他笔直送上了山顶。苏茉见状,立马加快了速度向上爬去。
将疼痛难忍的赤羽放于地面之后,芙儿刚好爬到了悬崖边,上官锦将她一把拉起后,她便立马朝躺在地上的赤羽飞奔而去。
此时,苏茉也爬上了山顶,看着倒在地上的赤羽,她也想立马上前,却在刚刚踏上山顶的那一秒,就被上官锦一把搂在了怀里。
“你知道我去桃花坳没找到你有多担心吗?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我以为,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上官锦突如其来的热情将苏茉吓了一跳,但按理来说,此时她本应激动的心情,却不知为何有些五味杂陈。
她从上官锦的怀里抬起头,看见了正凝视着她的赤羽,心里忽地一紧,立马挣脱了上官锦的怀抱。
看着对自己变得陌生的苏茉,上官锦心里一阵难受,但终究还是不露声色,他轻声解释着:“我知道桃花坳的事了,所以想来昆仑山找道长问个明白。”
“还有问朱雀玄女的事吧。”
赤羽的声音冷冷响起,上官锦忽地心有不快。
“原本是要问的,但是现在在这里看到茉儿,一切就都清楚了。”
“什么清楚了?”苏茉有些不明白上官锦的话,连忙追问道。
“见了道长再说。”上官锦对苏茉的语气明显太过柔情,苏茉有些不适应地从地上站起了身,此时却听见赤羽一声闷哼。
“赤羽大哥,你怎么了,很疼吗?”一直待在赤羽身边的芙儿忧心忡忡地询问,可赤羽还未回答,她便一把将自己的裙边撕下,利落地绑在了赤羽肩头,为他包扎着裂开的伤口。
苏茉停下准备上前的脚步,怔怔地看着没再看她一眼的赤羽起身离去。而芙儿也因一直担心着赤羽,对她无心理会。苏茉的失落被一旁的上官锦看在了眼里,他屏气压抑,就怕心中积累着的所有不安会忽然翻江倒海地压向自己。
昆仑山顶不像山脚大雪纷飞,此时,这里已是一片暖春。
黄花红果可御水却使之不溺的沙棠,状如葵食如葱却使人不劳的薲草,还有从那天边缓缓向下流动的冰泉,以及那树林之上缠绕着鸟鸣的彩虹……
一切之景,如入仙境。
四人打探着四周,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通往太平宫必经的树林,此时树影婆娑,金线丝丝。
忽然,身后的树叶被一阵微风吹得沙沙作响,赤羽立马回头警惕地查看,深感不妙。
“树后有人。”
赤羽轻言,却见上官锦悄悄地朝他递了个眼色,二人便一同朝那树后攻去。苏茉和芙儿将心提到了喉咙眼,生怕二人会抓出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就在二人不安时,赤羽提出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白发老人。
他粗麻布衣,头绑毡巾。
“我,我只是个普通的猎户,求各位大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老人说着就要朝地上跪去,赤羽和上官锦却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胡说,这里有结界,普通人不可能进得来。”赤羽厉声戳穿老人的小把戏。
却见老人像想起了什么一般,伸出了宽厚的手掌,轻轻一吹,就见那手心上面冒出了一小团火苗。
“我会玩点火,应该就不算普通人了吧。”
“太好玩了,你看,芙儿,你看!”苏茉看见新鲜玩意儿就有些不能自持,她拍着手掌就朝老人奔来,却被赤羽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别过来,这人有古怪。”一向严谨的上官锦也深知有端倪,厉声拦在了苏茉的面前,不让她靠近。
“求求几位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家里的老太婆生病了,我听说这昆仑山有治百病的药,又仗着自己有些小小的灵力,所以拼了命来到这里,可是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妖怪啊。”老人见上官锦和赤羽迟迟不肯相信自己,说着说着又开始老泪纵横了。
“上官大哥,赤羽,这个老爷爷看上去真的不是什么坏人,我们就带他一起走吧。”
“是啊,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芙儿附和着苏茉,想要将老人留在身边。正当二人都在为老人求情时,远处竟也配合地传来了一阵阵不知名怪兽的吼叫。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昆仑山上的怪物太多。”
“你眼瞎了啊,这明明就是个老人,根本就不是怪物。”
赤羽的坚决是苏茉没有想到的,在她看来,眼前这位不过就是个可怜老翁,哪里是什么怪兽?见赤羽答应无望,苏茉又立马将希望转向了上官锦。
可无奈的是,上官锦也有着不一般的坚决:“我同意赤羽的话,不能带他走。”
上官锦和赤羽的话生生地落在了老人的耳里,此刻的他微垂着头,双手无处安放,微微颤抖。
四人狠心地将老人扔在身后不再理会,走出了好远之后,苏茉和芙儿依旧频频回头望去。
“他真的不是妖怪啊,为什么你们不救他呢?”
“救他?到时候谁救我们?”
“上官大哥功夫这么好,又有你这个武艺高强的冷面鬼,再加上我,我们怕谁?”苏茉说完还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上官锦“扑哧”一笑,赤羽则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你?哪次你不需要我出手救你,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又没要你救我,你可以不救啊。”
苏茉和赤羽开口就像是点燃引线的火药,“嘶嘶”地燃烧着,不知哪一句就会引得彻底爆炸,将四周的物体全部炸得面目全非。
上官锦有些吃味地将二人的争吵喊停,深藏在心中的不安正汩汩涌动。
几人越往树林深处走,树木便越发茂盛。此时,一个幽静的分岔路口摆在了四人面前。上官锦自然而然地牵起苏茉的手,将她带往最右边那一条路,可就在他走了几步之后,却发现苏茉没有跟随他的脚步,而是怔怔地站在了原地,面色窘迫。
他回头一看,却发现赤羽也牵着她的另一只手,以一种决不可侵犯的姿态看着他,二人相视一眼之后,并未放手,抓住苏茉的那只手反而更加用力了。
“还是走这边吧。”身后的芙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下忽地有些愤怒,她水袖一甩,随便找了条小路就走了过去。
此时树林里忽然大雾弥漫,被二人牵住双手的苏茉焦急地将二人全部甩开,朝芙儿的方向慌忙奔去。
“芙儿!”
苏茉挣脱二人之后,发现大雾已经将周围全部笼罩,此刻的她,除了能看见离自己半米之远的树影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景象。
一时间,不安从她的头顶贯穿到脚底,她原地转着圈,而后又缓缓移动,大声呼喊:“上官大哥!芙儿!冷面鬼!你们在哪里?”
苏茉的喊声一声声回荡在整个雾林中,却得不到半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