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错了7 浅白色
晚饭后站在客厅窗边,夜色卷着倦意,第一次这么早袭击我的神经。我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钟——才八点多。这种久违的困倦让我格外愉快,匆匆洗了个澡就关电脑上床睡觉。
这两天陈庭格外老实,只是抽空给我打个电话,人一直没出现。
他不来,我也乐得多点时间看店。
隔天就是房东徐晓菁跟我约好要来的日子。
我提前打电话告诉小蒋今天不去店里,把家收拾干净,从橱柜里翻出茶具,等她来访。
门铃在约定的时间响起来,不早也不晚。
虽然对她的样子我早有过揣测,但在打开门的瞬间我还是吃了一惊。她长发微卷,淡妆精致透明,穿着一件质地不错的驼色束腰大衣,长靴恰到好处地包裹住纤细的小腿——这些都在意料之中——让我意外的是,她简直就像另一个我,并非貌似,而是神似。
换了鞋踏进家门,她不经意地环视客厅一圈,忽然笑了:“你也喜欢蕙兰?”
书柜边的花架上摆着一盆暗粉色的云南大花蕙兰。
“是啊。这个木架子是你留在这的吧?我看挺漂亮的,舍不得扔,就买了盆花放在上边。”我指了指花盆底那个二三十厘米高的原木色花盆架。
“以前听地产公司的人说过,是个单身女孩儿租了我的房子;但没想到你把房子收拾得这么漂亮。”她紧靠沙发左边扶手坐下,将包放在了右手边。
我们俩坐在沙发转角的两边,既不用正对面大眼瞪小眼,又不用并排坐着扭头说话。我泡好普洱茶,递给她一杯。她接过茶盏时手腕处带着隐约的香味,是GUCCI Flora。这也太诡异了,连香水都跟我用的一样。
“你的桌布真好看。是不是扎染?”她轻轻将空茶盏放到茶盘上,眼睛瞟过那只快递纸盒,却视而不见地跟我聊起了桌布。
“嗯,你喜欢?那我下次回老家给你带几张。”我随口答着,随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看那个纸盒,”你不拆开看看?”
“不会太麻烦吧?”她顺手拿过纸盒,却摆在自己面前,没有要拆的意思。她说的”麻烦”大概是指桌布。
“不麻烦,我是大理人,家就在古城附近,邻居家就卖扎染布。靠近景区嘛。”
“云南挺好的,总不比一个人来这里生活辛苦。”
她一直跟我闲聊,对那个盒子似乎并不在意,可能是不想当我的面拆吧。于是我笑了笑,站起来:“你先坐坐,刚切的水果丢在厨房忘了拿出来。”
她却抬手制止了我:“别麻烦了,我这就走了。别耽误你太久。”
“没事,切好了,只是忘了装盘拿出来。你要是不帮帮忙,我今天晚上得撑死。”我转身进了厨房。
我背对客厅站在厨房里磨叽了六七分钟才把水果端出来,她面前那个盒子还缠满胶纸完完整整地躺在那里。
吃着水果,我们又随口聊了些有的没的,一个多小时后她起身告辞。
她挽起包准备换鞋出门,那个纸盒还留在桌上。
“别忘了包裹。”我指了指纸盒。
哪知道她微微一笑,”包裹可不可以暂时先放在你这里?”
“放在我这里?”我又吃一惊。取这个包裹难道不是她穿过大半个城市来我家的目的吗?
“嗯……”她迟疑片刻,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其实我只是来看看而已,这包东西我不打算收。但要是退回去,又怕他再来找我,到时候给你添麻烦。你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一直都没变。这样吧,如果你也不愿意保存,可以帮我扔掉。”
“扔掉?”如果真的不想收,大可以不来,何必来了又不带走?如果真的想扔了,大可以带走再扔,何必交给我决定保存还是丢掉?唯一的可能是她也很犹豫。
“嗯,谢谢你了。”她连看都不看那个纸盒,跟我说完话就走向了门边。
真是一对奇怪的旧情侣,男人奇怪,女人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