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错了10 浅白色
回到家,我蹲在垃圾桶边翻找昨夜被陈庭拆掉的胶带和快递收件单,最终发现它们都黏在一起,一无所获。打电话给快递公司,辗转要到寄件人的联系方式。
今天我才知道,那个打错电话的陌生男人叫梁晔。
我用家里的固定电话打给梁晔,他很快接听了。我们聊了很久,聊那只玉镯,聊他和徐晓菁,聊我和陈庭,聊我们所有人之间的关系。
其间,手机不停地响,是陈庭来电话,我没有理。
电话的末尾,梁晔说:“即使你很像菁菁,也不需要跟她用同一种方式过自己的人生。”
窗外的天已经黑下来,云层低低地压住夕阳,眼看就要将最后一丝光线闷死在黑暗中。窗外的路边亮起街灯,这座本不属于我的城市在这一刻格外真实。我从19岁起来到这里,离开家七年,将五年时光耗费在一段荒诞的感情里,又用接下来的两年维系另一段荒诞的关系,得以生存下去。如果依然无法遗忘过去的一切,接下来还有更多年,我将用更长的时间、更昂贵的代价去换取一种并不快乐的生活。
即使失去的一切再重要,也不值得因此而继续失去更多更重要的东西。
夜里,陈庭在外边敲门敲得山响。
他有钥匙,外面也有门铃,他偏要在这个时候敲门。
我只好穿着睡衣起来开门。他冲进门就抓着我的手单腿跪下,从怀里掏出来一只戒指,上面的钻石大得能把人晃晕:“淼淼,我决定离婚了。你嫁给我吧!”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不提结婚吗?”
“你说的是你不提跟我结婚,我现在想娶你还不行吗?”
“不行。我根本不爱你。”我冷着脸,脱口而出。
……
我收拾行李回家那天,小蒋来送我。房子退了租,果汁店还在,只是我又交还给了陈庭。至于以后他再把店送给第几号年轻版徐晓菁,我不打算再知道。
在这里七年,离开时来送我的朋友只有小蒋一个。
出租车窗外她拼命地挥手,看起来好像我坐的不是车而是邮轮一样。我坐在车后座,这座城市的影像在后视镜里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遥远。这架日夜转动的巨大机器终于没有吞噬我的呼吸频率,没有将我变成在它体内运行的一颗身不由己的小齿轮。
车窗外熟悉的街道一闪而过,有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如果再看到当年害我流落街头的那个男人会怎么样?去银行换硬币砸死他太麻烦,不如就视而不见,如同他从来未曾存在过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