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
在他设计的所有住宅楼房里,他最满意的是“米拉之家”,如果你亲眼见到,同样会被震撼——这整栋建筑找不到一条直线!
在施工的时候,米拉前来探视,发现整个工程居然没有预算和规划,他把高迪叫来,深深地表示了他的担忧,没想到,高迪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图纸,说:“这就是我的计划。”
米拉难以置信地捂着胸口离开。交工的那天,米拉看见那奇怪的楼,波浪一样的阳台,几乎晕倒,起初甚至不肯交款。可谁又能想到,如今,“米拉之家”已经成为了巴塞罗那的标志性建筑之一,而米拉的名字,也将和这个建筑一起,站立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他不会说西班牙语,只用加泰罗尼亚语和人交流,下到工地里,需要人翻译才能与工人沟通。即使教学生,他也每次最多只带两个在身边。对他而言,这两个学生已经完全足够平衡他与这个世界的关系。有时他忙得忘记吃饭,学生也看不下去,往他嘴里塞面包。
没有人给他介绍妻子,他也没有那样的念头。有人说,他曾经爱过一个姑娘,她走以后,他决定把自己献给建筑,因为建筑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该有的回报,而爱情不过是幻觉。他在日记里曾写过:“为避免陷于失望,不应受幻觉的诱惑。”
这一路,幸亏有唯一的好友的支持,即使不被公众所理解,高迪也依然能够我行我素。米拉公寓建成以后,人们居然以“丑陋”形容它,当圣家堂被建立在马路之中时,人们也对此议论纷纷。但奎尔伯爵是一个政治家和富豪,政府也拿他没办法,一切他说了算。
高迪,可谓是生逢其时。
那是一个封建贵族开始没落的时代,那是一个工业资本日渐发达的时代,那是一个公众舆论还不至于扼杀梦想的时代。
他把小时候观察大自然的那一股爱也融入到了建筑里:海浪的弧度、海螺的纹路、蜂巢的格致、随性但浓烈的色彩。大自然里,哪里有工业化的直线?所以,他应用的都是柔和的曲线。
世界上,万物具备了灵气,看那天空,看那云层,看那水面,看那山脉,看那植物。当他思考设计的时候,闪现的画面都是小时候一个人静静观察时所看到的。
他说:“艺术必须出自于大自然,只因大自然已为人类创造出最具独特魅力的造型。”上帝握着他的手,他将这些建筑的艺术又归还给了上帝。
1926年6月7日,当整个巴塞罗那为了新开通的电车兴奋不已的时候,74岁的他,衣衫褴褛,正在从幽静的哥特区走去圣菲利普内力教堂祷告的路上。
这时,一辆电车朝他撞来。路人以为他只是个流浪汉,便随便将他送到了一家医院,他没有被第一时间治疗,3天后,不治身亡。也就是在那时,有人认出了他,惊呼西班牙失去了这位国宝级的天才!
后世的人,冠以他无数的荣耀:
“为巴塞罗那而生,为巴塞罗那而死。”
“在他的艺术生涯中,他形成了自己的、曲线的,几乎是超现实主义的风格,从而奠定了他在西班牙艺术革新运动中的领袖地位。”
“巴塞罗那,这座城市几乎可以被一个人所笼罩,他就是巴塞罗那建筑史上最前卫、最疯狂的建筑艺术家。”
“他的建筑和所有欧式建筑不同,作为用建筑表达思想的哲学家,高迪对西班牙传统建筑进行了解构,建筑就是雕塑,就是交响乐,就是绘画与诗作。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
“高迪是一个出色的音乐家,因为我听到那一块块砖瓦是凝固的音乐,那波浪的建筑曲线是流动的音乐,那绚烂的色彩是绽放的音乐,一切都是美的旋律。”
……
他从未在意过外界的眼光,对于荣华富贵,对于虚荣享受,他也并不在意。
因为他是安东尼奥·高迪,因为他出生于一个平凡却又骄傲的家庭。他说:“我有感受事物和空间的本事,因为我是铁匠的儿子,他们是会把平面变成容器的人。”
他,就是一个从那些别人看不起的天然铁片、马赛克、毛石、镜面、碎瓦、碎陶乃至完整的瓦罐中,都能找到灵魂的人。